詭異的夢
尹明
對面來了一個小男孩,在不停的拾着地上的土礫石子砸人,見人就砸,他說每人砸兩下。我好像見過這個孩子,他在沒上幼兒班的時候,就和一小孩打架,用一塊石頭砸到一個小孩頭上,那小孩頭破血流。這是我親眼見過的。那時起我就認為這孩子以後一定是個頑皮的孩子。
他正走向我,狠狠的朝我開了兩炮,我從慌亂中躲過襲擊。他還在向我進攻,我來了火氣,狠狠的抓住他,狠狠的罵他:“你說只砸兩次的,為什麼還要再砸?”他竟蠻不講理:我要,我就是要。他竟掙脫我的手。又拾起了一塊大石頭。我着急了:今天我非栽到這小子手裡不可。幸虧來了一個怪人,三五兩下就把他擒走了。
他跪在一戶人家的大門前,低着頭泣不成聲說著些什麼。地坪里一下子聚集好多人,人們屏住呼吸,鴉雀無聲的聽着這一男孩的訴說。我不知是耳朵聾了還是怎麼的,竟沒有聽清他一句話,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他在講述一個故事,一對相愛的年青男女被人棒打鴛鴦的故事。或許是一有志男人遭到禁錮戕害的故事。我雖然沒聽懂,但我為這小男孩的聲淚俱下,滔滔不絕而震撼。他不是以前我心目中的那個頑皮的孩子了,真的不是,只是他剛才的砸人舉動讓我莫名其妙。
我的一位同行見他一直跪着,便上前扶他起來,人群中一位頗有學識的記者對小男孩在發表高論,極度讚賞他的傾訴。然後又要小男孩回答問題:“你現在最不喜歡的同學是誰?”他說出了一個頗有智商專心學習而又極守規矩的孩子。有人說:“這麼好的同學你為什麼不喜歡?你是嫉妒吧?”他回答說:“我不稀罕,他不適應這個時代,他會死的。”記者說:“在理,加油!”人們也都笑起來鼓掌。我都懵了,什麼亂七八糟的。記者又問:“你最不喜歡的老師是誰?”小男孩便用手指着我,“就是他,這個叫什麼尹明的老師。你想隱名?你害學生可是出了名了!你以為你永遠明白?你可是個糊塗蟲呢!”我被氣炸了,忍不住要問他我為什麼害學生,為什麼又糊塗。記者卻不給我機會,一個勁的鼓搗眾人:“大夥說這孩子說得好不好?”在一片歡呼聲過後,記者又問這孩子:“你說這老師為什麼害了學生?”小男孩說:“他拿好多沒有用的書給我們讀,布置好多沒味的作業給我們做,把我們大腦空間塞死了,我們也活不成了。”記者說:“好的,痛快!”然後又問:“你說他糊塗,什麼意思?”男孩說:“他其實是個奴隸,一個思想的奴隸,知識的奴隸,金錢的奴隸,卻象父親一樣,聖人一樣,霸主一樣把我們當奴隸,我才不吃這一套呢。”“為什麼這樣說呢?”記者說。“他的思想是別人強加給他的,他的知識是用模子框死的。他好像很關心我們,給我們家教,把我們從這所學校推薦到那所學校,他是人販子是騙子……”我不想聽下去,我越來越氣,覺得要窒息了。我聽到了自己睡夢中的鼾聲,我的身子動彈了一下。
我慶幸我從夢中醒來,我的腦子接受不了這樣的折騰。
我想,在夢裡我能遇上這樣跌宕多姿的故事,而在寫作中我為什麼沒有這樣的文字?同樣是一個腦子,夢裡,我知道的是一個多麼廣闊自由的世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