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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才剛開始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今天早上六點多起床,和一個同學到學生活動中心領取了一些相關證件和資料,便搭上公交到達城東車站,再轉九點的車到四會。到了四會再坐車到地豆鎮,隨便填一下肚子,就去找旅店了。那是一間還算可以的旅店,感覺像走進了一間古代驛站邊上的客棧。休息了一會兒,一點多時就和同學分道揚鑣了。他去獅領,我去鄧寨。搭了九公里的摩托車終於到達目的地了。奇怪的是,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路應該會變長才對,但感覺路好像變短了。下了車,掃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覺得自己像一個老練的調查專家。佩帶上證件,拿着訪問調查卷,開始畫著尋訪的路線。對這個陌生的鄉村,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第一印象是真的很落後,卻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從公路邊走進去,首先撲入眼帘的是那些破舊的房屋和窄小彎曲的小巷。把眼光移到了面前的那間屋子,呈現在眼前的牆壁不是灰舊的,而是斑駁的黃土牆,像坎坷崎嶇的路面鋪在牆壁上。透過那上世紀幾十年代的門,看到一位老奶奶坐在板凳上。看着她的臉,臉上的歲月像極了屋外的牆壁,一樣無法說出話,那不再是一種滄桑能夠訴說的歲月扎痕。

  和這個村子說的第一句話是向一個老伯伯問路。走到老伯伯的面前自然地噴出一句普通話,看他一臉茫然,立刻意識到更艱巨的地方,最後悶出了一句“鹹水”白話,這是老伯似乎能聽明白一點。那時真想逃,但還是想頂住,終於勉強了解個大概,心裡有一種如釋重擔的感覺。沿着小巷走了走,不久后還是退了出來,那些布滿灰塵的閂門和坍塌的房屋讓我不知從何開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已經不允許我過多徘徊了。走到一條比較寬敞的小路,鼓起勇氣,走進第一家的門口。那是一個老奶奶,弄了老半天她都不知道我是幹嘛的,想起來這真是一件很無奈的事。還好他的孫子在外面,看他像個學生,和他說起了普通話,年輕人就是爽快,一句話:“我們不被訪問。”那時還要微笑地走出門外……第二家遇到幾個婦人,她們在編織一些什麼,她們的語氣還是挺平和的,只是我的出現讓她們覺得有些奇怪,國語和粵語的的配合使用更是讓她們有點摸不着頭腦,弄了好久她們也是不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也弄的自己怪尷尬的。暈啊。真後悔自己平時沒有好好學習粵語。語言溝通立刻成為一個無形的阻力。走到屋子的附近,摸着書包里那一疊訪問卷,哭笑不得。

  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數字的跳動讓自己不敢多停留一下,繼續征途,好像征途突然沒有了大漠孤煙的壯烈,隱約多了一絲兒女般的惆悵。路在腳下,很多人如是說,腳在路下,好像沒有多少人去關心過,因為人們習慣的認為,路在腳下是理所當然的,或許當人們第一次把腳步踏在蕭瑟的大漠的土地上時,路在腳下會不會變成白雲蒼狗呢?或許說的有點嚴重了。

  後來來到一家算是比較體面的門口前面,之所以體面,是因為門是用鐵門,關的死死的,還有那隻在門裡面被鐵鏈套着,吠吠有聲灰色的狗,看它的尾巴不會搖,心想應該不是一條好狗或許是一條鬣狗。本來以為犬吠了就有人出來看看,後來還是敲門聲比較老實點。不久走出了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和她問候后,簡單地說明來意,最後還是被拒絕了。好像突然覺得不去理睬一些東西成為了人們的一種習慣。

  不知道又走了幾條路,轉了幾個彎,來到一家低矮的門前,有個老奶奶雙手抱着一支拐杖倚在門邊,從她身邊走過,她似乎沒有發覺我的到來,回過頭看看,一絲絲溫和的陽光在那張布滿皺紋的臉流蕩,突然想起了那張已不在的熟悉的臉。走進屋裡,說不出裡面有什麼擺設,在門口,一張四方桌,幾張木凳,最顯眼的要算那輛摩托車,放在這個屋裡似乎有點奢侈,只要端詳一會,會越來越覺得這輛摩托車還是顯得有點寒酸了,面目全非這四個字來來形容應該是比較合適的,再仔細一看,隱約看到歲月在它身上犀利過的痕迹,不禁對它肅然起敬。“請問有人在嗎?”這句話還沒收尾便走出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個子不高,瘦瘦的,皮膚黝黑黑的泛着古銅色。他沒有問我來的目的,引我坐在那張四方桌的板凳上,那個請坐的手勢,心裡頓生暖暖,感動好像在心裡盪着水花,這些話並非誇大,第一次感到在這個村子里找到了存在感。說明了來意后,他很樂意地和我聊了起來,談得蠻融洽的,在聊天的過程中好像在聽一個生動的故事。他有一個兒子,一家四口,全靠他一個人來養家糊口。當拿出KISS卡時,按照卡上的規定我要訪問的是他的妻子,由於他的妻子不能正常說話,訪問便不能繼續了。突然有點失落,但心裡卻感到挺踏實的。

  走出屋子,看着紅了一半的天,黃昏已然悄悄落下。

  繼續尋呼叩門,叩門這兩個字好像失去了詩歌裡面的韻味,變成一個白噹噹的動作。記得後來是一位老奶奶指引我到一條小巷的一個門口,和一個阿姨打了聲招呼,我主動地問候一下阿姨,她很自然地回應了我。和她說明我的來意后她把我引進了屋子裡。感覺有點順利,這次訪問的對象剛好是她,終於感到有點安慰了。訪問到十幾分鐘時,那位阿姨突然說要去做飯了,站起身來,徑直走到了到了灶前。看着她炒菜的背影,突然想家了。想把她請回來做完最後的訪問,或許她失去耐性了,感到自己也沒有什麼理由叫她繼續,想到如果是自己的母親在灶前做飯,我想她會立刻放下手上的活兒聽我要說什麼,好像這隻能想想而已,可能也有點奢侈了吧。坐在椅子上慢慢感到有點不自在了,想走卻又不想走。突然從廳里的一個小門走出了一個女孩,和她打了聲招呼,她也自然的回應了一下,後來慢慢地聊開了。今年她剛上初三,初三過後很大可能是踏上社會這條路了,儘管成績還不錯,這也是農村一個普遍的現象,特別是在落後的農村裡。當時還給她講了幾道題,介紹一些比較有用的書給她,講了一些希望對她有幫助的東西。從她的眼神里很真切地感受到一種對求知的渴望,心中不免生出讚賞和可惜。有人走出社會放下了書,有人走社會繼續拿着書,有人笑着拿書的人,有人默默地捧着書走路。社會是一本書,很多人都是比較容易接受這個說法的,社會就像一本殘缺而不斷更新的書,不知道有多少個人能順利一些去讀。後來是這位女生叫她媽媽回來繼續做問卷的,她幫忙做翻譯,她的媽媽幾次想走,她用懇求的語氣留住她媽媽做完最後的“訪問”,當時心裡很是感動。本來預期二十分鐘的問卷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但心裡卻是踏實的而充溢着感激與感動。

  記得說有機會送給她一本書,表示謝意,或許這是一份到達不了的心意。希望她能繼續走上求學這條路,繼續深造,為自己的理想和人生而奮鬥。

  走出屋子,天已是黑麻麻了。後來訪問了幾家后打算回鎮上。在最後一家那裡得知最後一班回鎮上的車早就走了,也明白了為什麼剛來時路會變短的原因,因為路不是九里路而是四里路。那時整個村子已經是黑黑一片了,只有幾家的門口有灰黃色燈在努力照亮黑夜。或許這是一種寧靜,卻靜得有點鬼魅,真有給人一種“膽小怕黑”的感覺。和自己印象中的家鄉好不一樣,當然小時候的家鄉也是靜謐的,但卻是熱鬧的,小孩成群結隊,嘻嘻哈哈,大人,特別是老人坐在自己從家裡帶出來的板凳,扇着扇子,在一起拉拉家常,把自己的過去說的津津有味。在這裡,或許應該說在這個年代,好像那些農村晚上存在的熱鬧被人不小心忘記了那樣。

  肚子好像開始反應了,一天進食無幾,那時八點多了!看來也只能走路回地豆鎮了,當然把握不了回去的路,也是在憑感覺走路,路面黑乎乎的一片。路的右邊是一大片稻田,左邊是一條水渠,周圍靜悄悄的有點猙獰,只有蟲子的叫聲。剛開始走的方向肯定是正確的,打着手機照路,走了一段,路開始分岔,心裡暗想糟糕,如果走錯方向,可能就不是露宿野外那麼簡單了。打了個電話給同學,可能是心開始有點慌了,他怎麼知道路怎麼走呢?但那時更需要的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吧,哪怕只是說些無關要緊的話。當時突然彈出一個念頭,如果有一個朋友一起走那該多好,就不存在孤獨和恐懼感了,也可以當作一次不錯的夜旅。相信一路上的聊天將會是更深入內心而深刻的,只是當時只有我一個人。《黑夜沒有背叛》這是來到大學寫的一篇文章,今晚更能真切地感受着,想着當時寫這篇文章的心情,突然變得沒那麼心慌了。但心裡還是有點忐忑不安,感覺自己隨時都會走錯路那樣,當時加快了腳步,有時幾乎是半跑的,多麼希望可以快點看到前面幽暗幽暗的燈光。突然眼前射來了一道亮光,忽而又不見了,忽而又極速地撲過來,機械馬達的聲音越來越接近了。車頭燈,像一道神聖的光輝撩開眼前的恐懼,當摩托車過後,聲音越來越小,自己又像被遺落了那樣,黑暗又從四方狂涌而至。

  但大概知道怎麼走回去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