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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子入畫,隻身天涯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你親手為我化上油彩,我為你穿上鳳冠霞衣。碎步輕移,看那戲台方方,賓客滿座,我知道他們看的不是我,而是戲。我演的好他們會對我笑,對我哭,對我悲其時我只不過是在演藝別人的故事。登上方台,咿咿呀呀的唱起來……

  ——題記

  隻身步步,海天涯,路無歸。霜滿顏,夜微涼,燈微暗。曖昧散盡,笙歌婉轉,你匆匆而走的身姿在我逐漸眯起的雙眸里如同飛蝶。我們相遇在滄溪,你的眉眼那般看似不經意的掃來,所過之處,盎然生機。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生命當中註定不得善終的劫數。不管宿命如何,我只願無怨,無忿,對你,對戲都一樣。

  那時多麼想和你同台演一場我們自己的戲,然而日日場場相錯。也許是上天可憐我,在重陽的最後一場里我們相遇了,《驚夢》是我們第一次合作的戲,夢回鶯囀,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盡沉煙,拋殘綉線,恁今春關情似去年?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你側着宜春髻子恰憑闌……

  你動情,我合意。在別人的戲里,我們演藝自己的戲,從此有我的戲里也就有了你的戲。也許是我們生錯了朝代,天朝的動蕩不安,富貴貧賤的不平,在末世里,你志心雄雄投向沙場。還記得我們最後的那場戲嗎?《長生殿》: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無限情思。 七月七夕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誰知道比翼分飛連理死,綿綿恨無盡止。你則為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尋遍,在幽閨自憐,怎得去,這山青花美這時,獨留我在這游春傷感。

  在戲台上的我始終是你一見如故的戲子,水袖輕舞的戲子,走不進你的夢,你的笑的戲子。而你只是我台下一個如煙如霧的看客,註定與我面具後面的靈魂無所糾葛。戲裝里的我,終究還是孤孤單單的一個我,守着這方戲台,一個面具便是一個角色,一折戲劇便是一段人生,無論愛還是不愛,想還是不想。終究一曲之後任誰便再也無法找到自己。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早已在偃旗息鼓時死去生生世世尋覓,千迴百轉只是我自己。京胡響,戲幕揭,我一個人的戲,卻是從打登戲台的那天起再未收場,鑼鼓聲聲,我便是那盛唐醉酒的妃,是凄凄切切的黛玉,是飽受不白的蘇三。戲還是戲只是沒了你,戲碼是她們,笑的是我,哭的還是我,是我當真,還是我不敢叫別人當真。末了,我也只是從此不唱霸王別姬……一切韶華,一切榮光便是作了這孤獨的影,影影綽綽的揮之不去,我的心便也是在這孤獨的折子戲里,是他們不懂,還是你懂。若隱若現寂然的傷哀,殘照里冰冷的城邑,愁如絲,夜如年,交織着無奈,鎏金獸爐里淡煙霧靄。青燈一盞,燭熒悒怏,煮茗齋,焚香窗下,裊裊的碧絲,戲服飄逸若浮雲出岫,泠然出塵的姿態。 彈得皓澈的高山流水,卻無人看得懂我的疼霾。

  人道光陰易逝,韶光易老,我默默地端詳,鏡中那美而憔悴的容顏,顫抖地用彩筆將歲月抹去。無論風華幾許,你始終是我最愛的那個戲子。

  我將鳳冠霞衣退去,你將油彩抹去,我失去脂粉的艷麗,還會不會有動情的演繹。戲是演給人們看的,而自己,從頭到尾難道不也是一場戲嗎?

  胡京滅,大紅的幔布閉上了我這出折子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