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處女朋友
——初戀風波
（1966年冬－1967年夏）
題記
初戀，常被人們理解為充滿美妙與浪漫，事實並非盡然。有的初戀，如同嘗了一口尚未成熟的李子，又苦又澀。真是：
三月李子，充滿誘惑，
送到嘴裡，輕咬即畏：
又苦又澀，難以下咽，
壞了胃口，漱之不去。
（中）風口浪尖
春節過後，三峰團支部召開支部委員會。我是組織委員，參加了這次會議。
會上，團支部陳書記先詢問了我和D是什麼關係。我說，就是普通的戀愛關係。
他說：“同志，你錯啦！”
我問：“錯在哪兒？”
他說：“D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她經人介紹給了仙師青年T，已經定婚，送了聘禮，只差沒辦理結婚手續。按照我們當地的習慣，定了婚就算夫妻了。你這樣做，是拆散人家的夫妻，講嚴重一點就是破壞他人婚姻啊！”
我說：“D只說她講了人家，但是還沒有決定，怎麼就算夫妻了呢？”
他說：“這是D自己的意思，也許她對這門婚事不太同意吧，但是，人家男方卻不是這樣認為的。”
副書記也插了一句：“據說介紹人是河頭村的W，你倆的事讓他很着急，人家責問他：你的媒人是怎麼當的？”——哦，難怪那天中午W秘密跟蹤我們，幸好我們的言行很正常，沒有成為他的把柄！
陳書記又說：“那天晚上來抓你們的不是L嗎？L可是W的好朋友哇，朋友的事遇到了麻煩，他怎能不出力呀？”——哦，原來如此！
我說：“那天晚上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外邊傳說的，都是他加油加醋、胡編亂造的。”
同志們說：可是，現在群眾輿論對你很不利。仙師青年T多次到D家裡責問到底是不是悔婚，有人說D的父母是貪錢財故意“放鴿子”，D的父母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有人說你利用職務之便勾引良家女子，破壞他人婚姻；有人還責怪我們團支部是怎麼管理教育青年的……
我聽着同志們的發言，頓時感覺到自己問題的嚴重性，目前正處在群眾運動的風口浪尖上，成了眾矢之的。
陳書記說：“外邊怎麼說現在先不去管它，重要的是你現在怎麼對待這個問題。”
我說：“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我對D的實際情況也不夠了解。現在既然知道D是有夫之婦，我當然不能再去拆散人家了。”
陳書記說：“能清醒過來就好。本來根據群眾意見，想給你一次嚴厲的處分；但根據我們所掌握的材料和你說的情況來看，基本上是吻合的，說明你承認錯誤的態度較好，考慮到你還初次戀愛，我建議給你個記過處分吧。”他把目光轉向其他委員徵求意見，“大家看看，怎麼樣？”其他委員一致通過，有的提出，對D也要一個警告處分才算公平。
幾天後，三峰團支部召開團員大會。D是團員，也來參加會議。見面時，我們只是相互對視一下，什麼也沒有說——這時的我，雖然還有千言萬語，怎麼也說不出來。
會上，陳書記先談了一下當前文化大革命的形勢，然後部署了三峰大隊毛澤東思想宣傳隊近期的活動，接着就在會上談起了我和D的問題。陳書記先把支委會情況作了簡單介紹，然後要大家發表意見。到會的團員中也有好些個在水輪泵工地干過，而且還是“抓革命促生產戰鬥隊”的隊員，有男也有女。男的責備我，天下女子多的是，何必去拆散人家；女的責備D，既然不願意嫁給T，乾脆把那頭退了再談。不過，他們都覺得這事沒有什麼大不了，年輕人嘛也難怪，反正沒有出大事，批評批評就算了，以後注意點就是。但是，陳書記認為，這事如果只是批評一下，恐怕難以向公眾交代，對D的父母也無法交代，更難向男方交代，弄不好今後的麻煩還會更大。團員們覺得也有道理。
於是，陳書記宣布了處分決定：給我一次記過處分，給D一次警告處分。隨後問我倆有什麼意見，我和D都沒有作聲。陳書記宣布散會，我看着D抽泣着，在幾個女伴的陪同下離開了會場。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因為我那一路只有一個團員。我想：外邊的傳言真讓我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我受個記過處分沒有什麼了不起，虧了D，不但得了個處分，還要背上“失貞”的壞名聲，出嫁之後，那個T不知道會怎麼對待她呢！
想到這裡，我覺得，應該找個機會，到D家裡去澄清一下事實。
2011-7-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