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馮曉鵬躺在床上無法入眠,他知道隔壁房間里的李夢雨也沒有入睡。兩年了李夢雨沒有讓他在卧室睡過一天,他成了這個家可有可無的人。女兒房間的燈亮了,小丫頭悄悄溜進馮曉鵬的房間。望着女兒馮曉鵬心裡一熱,他知道如果沒有女兒李夢雨一定不會讓他進家門 。
“爸爸,告訴你個秘密。”小丫頭把頭伸到馮曉鵬耳邊。
“什麼秘密?”
“媽媽哭了,媽媽從來不哭的。媽媽看到小弟弟就哭了。”
把女兒哄睡著了,馮曉鵬靠在床前點燃了根煙。到現在他終於知道了一時的衝動會帶來了什麼後果。他現在有兩個家,一個妻子,一個女人,(只能說是女人不能說是妻子)兩個孩子。任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擺平的辦法,他放不下李夢雨這個為他付出青春伴他共患難的女人,可以說沒有李夢雨就沒有他馮曉鵬的今天。他同樣放不下兒子,馮家唯一的血脈。他是一個男人一個事業成功的男人,他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可是他卻為此把自己至愛的女人弄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李夢雨的冷漠與蟄伏像一把無形的利劍時常刺在他的心房。他怎能忘記當年李夢雨為了救他,失去了懷了五個月的孩子,同時也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他們相互攙扶着走過了那段人生最難捱的日子。事業越做越好,人的慾望也就越來越大。媽媽看到別人家的小男孩就兩眼放光,他不能讓馮家在他手裡斷了香火,就算是盡孝他馮曉鵬也要生個兒子。他一次次的說服自己。於是他又有了女人,而後有了兒子。家外家的生活令他疲憊不堪。他給李夢雨每月超卡里打五千塊錢,他知道李夢雨不屑於用他的錢,可是他得盡一個丈夫的責任 。他負責接送女兒上學,這個喊了他七年爸爸的孩子,已融入他的生命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得管兒子和那個女人的一切,那個他不愛卻給他生了兒子的女人,就像一塊燙山芋捧在了手中。母憑子貴的她屢屢想轉正代替李夢雨的地位讓他不寒而慄,就像今天她非要去參加表妹的婚禮,她是事事都想強出李夢雨一頭。李夢雨蟄伏的太久了,家人都像忘記了她的存在。可是馮曉鵬看得出家人對李夢雨的敬重,那是那個女人給他生十個兒子也換不來的。他悄悄的走進李夢雨的房間,慢慢的坐在床前。黑暗中他觸摸着李夢雨的臉,他摸到了她一臉的淚水。他一陣心痛,他把李夢雨強擁在懷。他嗅到了他心愛女人的體香,李夢雨在他懷中安靜的躺着 。他擁着她靜靜的靠在床上,李夢雨的淚水弄濕了他的衣服,他的心一陣陣刺痛,吻着李夢雨臉上的淚水馮曉鵬一遍遍的說著:“對不起。”許久他聽到了李夢雨均勻的呼吸,她在他懷中睡著了。
清晨鬧鈴聲把馮曉鵬驚醒,關掉鬧鐘馮曉鵬悄悄地到廚房做了李夢雨最愛吃的小米稀飯。他把飯端到卧室時李夢雨醒了,馮曉鵬把飯放到桌子上討好的看着她。李夢雨起床后,馮曉鵬趕緊整理床鋪。李夢雨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妥協了,她容忍了馮曉鵬的背叛。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那麼痛,痛的幾乎令她窒息,她不知道如果她的生命中沒有了馮曉鵬會怎麼樣,伏在桌子上她頭痛欲裂。
“夢雨夢雨。”送孩子回來馮曉鵬看到李夢雨伏在桌子上。李夢雨抬起頭,她煞白的臉色與痛苦的表情把馮曉鵬嚇了個半死。
“你怎麼了?”
“我頭痛。”李夢雨痛苦的抱着頭。
馮曉鵬抱起李夢雨飛奔下樓。CT室外馮曉鵬走來走去,他不知道李夢雨這是怎麼了,但是他知道無論她得什麼病痛,都是因他而起。他知道這個剛強的女人這兩年承受了什麼,他明白一切該是做個了結的時候了。
結果出來了,是長期的精神壓抑所至的神經性頭痛,伴嚴重的營養不良與心肌缺血。醫生用複雜的眼神盯着馮曉鵬說:“病人是長期把自己封閉在一個自製的空間里,初發病時就是你愛人這種癥狀,嚴重了就是神經上的問題了。病人往往是被一種無法對人啟齒的事情所折磨,感情上的居多。所以家人必須對她多加關心開導避免受刺激。”謝過醫生出來,馮曉鵬想抽自己的耳光。給李夢雨辦好住院手續安頓好后,馮曉鵬回家去取李夢雨的換洗衣服。意外的在門口碰到了他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氣勢洶洶的嚷:“你還管不管我,管不管兒子?”馮曉鵬把她推進車裡,他不想在李夢雨的門前和她吵。在車上那女人不依不饒,馮曉鵬沉着臉把車開到另一個小區。
一進家門那女人就鬧開了:“馮曉鵬,你說你昨天什麼意思?為什麼攆我們走?我們娘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那個黃臉婆有什麼好,沒給你生一兒半女純粹就是一隻不下蛋的雞。”她越說越不像話。
馮曉鵬沉着臉:“你再說一遍。”
“她就是一隻不下蛋的雞。”
啪,馮曉鵬給了那女人一記耳光:“記着做人要積德,說話要留口德。你不及李夢雨的十分之一。”
“你敢打我,馮曉鵬你把我當做什麼?”
“你說你能當什麼?”
“你和那個黃臉婆離婚,給我和孩子名份?”
“實話告訴你,你要的我無法給予。”
“我跟了你這麼久,你就這麼絕情。別忘了我給你生了個兒子。”
“不要拿兒子要挾我,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我從來沒有兒子。你和我在一起是為了什麼?你自己明白。這兩年你又從我這裡拿走了多少?我也明白。兒子你養我出撫養費這套房子歸你。如果我養,房子給你我再給你一筆錢。我相信孩子跟着夢雨叫媽媽比跟着你會成器得多。”馮曉鵬說完摔門而去。
輸了兩天點滴李夢雨頭痛緩解多了,晚上婆婆來看她。老人愧疚的眼神讓李夢雨很不自在。
病房外老人對兒子說: “鵬兒,只要你開心快樂就行。別再折磨夢雨也別再折磨自己了。”
輸完最後一瓶液體,馮曉鵬坐在床上,讓李夢雨靠在他胸前幫她按捏扎過針的手腕。馮曉鵬不知道怎麼對李夢雨說,他不知道李夢雨能不能接受他的兒子。
靠在馮曉鵬胸前李夢雨的心中有一種久違了的寧靜,她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許久以前。
“曉鵬給我唱首歌吧。”李夢雨輕輕地說。以前她最愛靠在馮曉鵬胸前聽他唱歌。
馮曉鵬用手環着李夢雨為他哼唱着鄭源的《當我孤獨的時候還可以抱着你》。
“我以為自己應該是最寂寞的人
卻忘記了身邊那雙溫暖的眼神
再怎麼寂寞又算得上什麼
只要有你陪着我
我以為自己可能是最孤獨的人
卻忽略了心中那份美麗的溫存
再怎麼孤獨也算不上無助
身邊有你的腳步
當我孤獨的時候還可以抱着你
那該有多甜蜜
當我寂寞的時候還可以想着你
那該有多幸運
當我孤獨的時候就這樣抱着你
一輩子不放棄
當我寂寞的時候就這樣想着你
一生都只為你珍惜”
馮曉鵬的聲音哽咽了,他抱着李夢雨淚流滿面。李夢雨為他擦拭着淚水,笑中帶淚的說:“我不再計較,只要你還愛我。我們還能在一起我不會再計較什麼。”
馮曉鵬緊緊的抱着李夢雨:“我不會再讓你傷心難過了,我已和她攤牌了。如果你能接納孩子我感激不盡,如果不能接納我也不會怪你。夢雨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兒子,也不會讓你傷心難過。沒有人能夠將我從你身邊拉開。”
李夢雨伏在馮曉鵬胸前平靜的說:“只要那個女人肯放手,我會將孩子視為己出。既然今生我註定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你的孩子就是上蒼賜予我的禮物。”
馮曉鵬緊緊地抱着李夢雨在她耳邊說了千萬句的:“謝謝你。”
兩個月後,馮曉鵬和那個女人徹底撇清了關係。那個女人在得到了一筆巨款后離開了那個小縣城。儘管為了爭得兒子的撫養權,馮曉鵬財力大傷,可是他和李夢雨的生活又恢復了以往的安穩和寧靜,鳩佔鵲巢的鬧劇也就此結束。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