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一出門,我的右眼皮就跳個不停。我這個人有點迷信,讓“跳災”的右眼皮如此一折騰,心情就一下子糟糕到了極點。不過還好,我血液里還流淌着一股子逆反的“東西”,於是就和右眼皮較上了勁:我偏偏要出門,看看到底有什麼災。
走在街上,我發現一個女孩好像正朝我走來,女孩很素雅,邊走還邊一個勁地朝我這邊瞅。說老實話,我見了美女就有點邁不動腳。更讓我的心沸騰的是,眼前這位美女對我的第一印象好像也不賴,她含情脈脈地注視着我,並邁着小碎步來到了我的面前。
說來也怪了,我那狂跳不止的右眼皮立馬“剎車”了。嘿,“災”夭折了,桃花運來了。那女孩站在我面前,柔聲細語道:“大哥,我借你手機用一下,好嗎?”
我看着女孩鼻子上方的兩汪水,亮晶晶的,好像真的會說話。我實在說不出那個“不”字,儘管知道這裡面可能暗藏着騙局。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這是一個機會,只有在這種時候,我大膽地打量女孩才不會遭白眼。我看到,女孩穿着一襲緊身長裙,塗著玫瑰紅趾甲油的小腳上是一雙高跟鞋,那鞋跟保守估計也在十公分以上。
看到這些,我就衝著女孩笑了,然後就把手機借給了她。我還是有信心的,瞅瞅眼前這位女孩的這身打扮,即便她真的拿着我的手機奪路而逃,我也敢保證:她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女孩站在一旁打電話。我在一邊警惕地觀望着。說心裡話,我倒真的希望發生一點事,比如,這個女孩是個賊,她拿起我的手機就跑,然後我在街上上演一出追美女的鬧劇,然後就抓到了她,然後……
可是,偏偏沒有這些“然後”。女孩打完電話,就把手機還給了我,然後道了聲“謝謝”,就走了。
我拿着手機愣了半天。然後查了一下餘額,得知女孩打電話才用去了兩角錢。然後,我翻來覆去的擺弄着手機,確信手機沒有被掉包。無疑,女孩並沒有騙我,她只是借用一下我的手機。
我把手機放進了兜里,繼續朝前走。這時,右眼皮又瘋狂地跳了起來。看來,那個“災”並沒有夭折,這回又殺回來了。
走了大約十幾米,前面又出了一個絕對鮮的新聞。原來,一個小夥子要高價收購一個手機卡。小夥子站在人圈中央,他的旁邊豎著一個牌子,上面寫着:
高價收購一個卡號為131××830226的手機卡,收購價為兩千元。
在這行大字下方還寫着幾行小字:
本人女友是1983年2月26日生人。再過幾天,我和她欲結為百年之好,可她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東風”就是卡號為131××830226的手機卡。不得已,本人只好上街天價求卡,望持此卡的人能成就一樁好姻緣。
我近視得很厲害,等趴到牌子前看完這些文字,眼睛就瞪得溜圓了。我發大財了!因為我的手機號正符合這一要求呀。兩千元,甭說是手機卡,就是連同手機一塊給他,我也願意啊!
大家可以想象得到,當時我的那個興奮呀。這麼說吧,興奮得連右眼皮都忘了跳了。我抖抖索索地拿出我的款式很老的二手手機,取出手機卡,很輕易地就拿回了兩千元的現金,當然,還有我的卡內餘額一百五十元。誰說右眼跳災?現在世道變了,左右眼皮早就換崗了。
我吹着口哨朝前走去,猛地想到一句話:天上不會掉餡餅。莫非這其中有詐?對,我這才想起,剛才看那個牌子時,好像那個手機號是臨時添上去的,上面的墨跡還不是很乾呢。現在看來,剛才我遇到的那個美女肯定和他們是一夥的,她先是借我的手機給同夥打電話,輕而易舉地取得了我的手機號,然後再設下騙局。
可他們花這麼大價錢買個手機卡有什麼用呢?我狠狠地撓着頭,想象着他們到底想耍什麼把戲。我的手機卡是預付費的,他們不可能用這個號瘋狂地打電話。對了,肯定是想用我的手機號敲詐我的家人或朋友!
這樣一想,我回頭一看,果然有人在跟蹤我,為首的正是剛才借我手機用的那個女孩。立馬,我的后脊樑冒出一股涼氣。好在我對這一帶的地形很熟悉,就在一個個小衚衕里左拐右拐,終於把那幾個人甩在了後面。隨後,我來到公話亭,先撥打了110,接着又給老婆打了個電話,把情況給她說了一遍,再三囑咐她,一定不要往任何賬戶上匯錢!
接下來,我就待在那裡等警察,並不時四下里望望,看有沒有什麼新的“敵情”。萬一被那一伙人發現,肯定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可是,等了很久,還是不見警察。報警時,我把所在的地址說得很明白呀,再說,附近就有個派出所,出警應該很快。就在這時,我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那伙人已經發現了我,並迅速朝我這兒跑了過來。
看來他們是敲詐不成,前來收回老本的。一對三,我顯然要吃虧的,唯一的選擇是溜之大吉。可是已經晚了,他們三個已經形成了包圍之勢,我眼看突圍無望,只好蹲下來抱住頭,任由他們拳打腳踢了。
可我等了好久,並沒有等來拳打腳踢,抬頭一看,就見那三個人早被戴上了鋥亮的手銬。這時過來一個人,對我說:“我們是警察,早到了。等他們一下手,我們確定了目標才動手。”
我把那兩千元錢拿出來交給警察,這時,右眼皮又跳了起來,我笑着說:“我出門時,右眼皮就跳,現在災過去了,它還在跳呢。”
警察也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說:“是啊,小夥子,是福是禍,往往是腦袋說了算,哪能是眼皮說了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