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今天打來電話對女人說:“媽,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在一家外企做銷售策劃。”女人跳動着眉梢問:“工資多少呢 ”孩子說:“現在是培訓期,每月一千三百元,要三個月。過了三個月,每月的工資有兩千多。如果我以後發展好了,工資還要漲。”女人又問:“那住和吃的條件怎麼樣呢 ”孩子笑了:“這你就不用惦記了,公司有單身公寓和食堂。”女人長出了一口氣,說:“我終於可以放下心了。”孩子說:“媽,那我掛了,有時間我再給你打電話。”女人又叮囑了孩子一番,放下了電話,
女人放下電話,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呆后,就走進洗手間梳洗起來。她把洗面奶抹在臉上,用手指輕輕地揉了揉,用水再一遍一遍地洗乾淨,然後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乾臉上的水。擦乾臉后,她抹了一層柔膚水,又抹了一層嫩膚霜,最後用粉定了妝。臉部的化妝完成後,她拿起唇線筆仔細地按嘴的輪廓畫好了唇線,又塗上了口紅。她做這一切的時候,是那麼的細心和耐心。待她對自己的容顏滿意了,便走出洗手間,打開衣櫃,仔細挑選衣服。最後她選中了一件淡米色短袖衫和一條淡灰色的短裙。
梳洗打扮完后,她用手機給老公打電話,約老公在“心雨”咖啡屋見面。
她在出門時又在門口的鏡子前照了照,用手輕輕撫弄了一下頭髮,還拔掉了一根白髮。她看看手裡的白髮,笑了笑,就出門了。
她來咖啡屋時,男人也來了。男人的臉色和他的皮膚一樣,黑得沉悶。女人眼睛平視着別處,說:“你來杯什麼咖啡 ”男人坐下,掏出煙點上,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煙霧說:“隨便吧。我哪兒知道咖啡這東西。”
女人於是要了兩杯雀巢咖啡。
女人的手輕輕地在眼前揮了揮,似乎要把煙霧驅走。男人看了看女人揮手的樣子,眼裡有一絲嘲笑。他又猛吸了一口煙。
服務生將咖啡端來后,女人用咖啡勺攪動着咖啡說:“孩子來電話了,說他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 男人一聽“孩子”兩個字,就直了直身子,看着女人問:“他都說些什麼了 ”於是女人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男人。男人聽完后,臉色輕鬆了,眼晴里也有了一絲笑意。男人說:“這小子,比他爸強,以後准有出息。”女人喝了一勺咖啡,說:“孩子再也不用我們操心了。”
沉默。男人吸煙,不再看女人;女人低頭攪動咖啡,也不看男人。
過了一會兒,女人抬起頭對男人說:“我朋友李在孩子上大學后與老公離婚了。”男人沒反應。女人接著說:“李與老公總是吵架,吵急了,老公就動手。李的臉上,身上總是傷。”男人的身子顫動了一下。女人說:“李就像一個丫環,伺候着丈夫和孩子,可丈夫卻不在意她的付出,認為這是應該的。如果不是為了家,以她的工作能力,現在應該是副局級了。”男人說話了:“女人就應該這樣,難不成要老爺們圍着鍋台轉 ”女人不理會男人的態度,說:“家是兩個人的,不是一個人的,所以誰也不能我行我素。”男人說:“這話你說過無數次了,我都聽膩了。”說完拿起杯子猛喝了一口咖啡,然後吧唧吧唧嘴沒好氣地說:“這是什麼東西,這麼苦。”說完放下杯子對女人說:“你今天叫我來這裡,不是想說這些吧 別拐彎抹角了,你有話就直說。”
女人平靜地說:“我們離婚吧。”男人的眉毛動了動,隨即眼睛瞟了女人一眼。他點了一支煙,猛吸。女人繼續說:“其實,我們早就應該分手,只是那時孩子還小,我的責任還沒盡到。現在孩子大學畢業了,也有了自己滿意的工作,他是一個能自食其力的人了,所以,我的責任也盡到頭了。”
男人的臉色有些發紫,說:“人在婚姻里永遠要有責任感。”女人不緊不慢地用咖啡勺攪動着咖啡說:“婚姻里的責任是指對孩子。現在不是過去,女人要男人來養。夫妻之間只有以心換心,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這樣才可以相伴到老。”
男人吸煙的嘴嚅動了一下,這時他才仔細地看了看女人今天非常精緻的裝扮。他沉默了。屋裡響起了憂傷的薩克斯,女人如痴如醉地聽着。男人腳下已經有十幾隻煙蒂。
男人站起身來,用腳使勁地蹭了蹭地上的煙蒂說:“你下定決心了 ”女人說:“這麼多年來,總是我單方的付出,我心裡不是滋味呀!”女人說著眼圈紅了。
男人沒再說什麼,推開門走了。女人沒起身,只是大聲說:“服務員,給我來瓶白酒,我要痛痛快快地醉一回。”
(責編:雲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