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那一年，是2004年5月11日，我上初二，爺爺永遠離開了我。
我很自責，內疚，每次過年上墳時，我都會對着他的墳頭兒說一句“對不起，爺爺”。
那年，老爸剛出來，還算懂事，陪爺爺下地做點農活兒，而我正叛逆，誰的話也不聽。
我的爺爺讓我去做點事，我脾氣倔，不會轉彎，說不去就不去。他本意讓奶奶在家做個飯就可以。而我，就是不聽話。最後還是我說了算，我說：“我要在家寫作業”。
於是我一人在家，卻什麼也沒做。
中午，爺爺，倒在了地里。那塊地，我現在都不敢怎麼去。爺爺腦溢血的病犯了，嚇壞了所有人。
老爸，請堂弟開車把你送到了第一人民醫院，什麼第一啊，都他媽不收了。
後來，我與奶奶一起坐車去探望爺爺。我進去后，想說點什麼來喚醒他，就像別人那樣，但我發現我很笨，我學不來。於是我沉默着，看着他，忽然我看到爺爺沖我笑了一笑，那麼坦然。
我驚呼爺爺笑了，別人卻說“哪有，別瞎說了”。後來，不治了，救護車送爺爺回了家。
於是，我真的知道了，我要失去他了，我的爺爺，那個養我的爺爺。
回家后爺爺發燒不止，我跑遍了村子里所有商店買來所有能用的冰棒給他敷上，這時我才懂得，原來生命這麼脆弱。
現在還記得五奶奶說了一句話，“怎麼頭朝西啊？”
是啊，不知哪個混蛋讓爺爺腦袋朝西躺着啊，但那時掉頭是多麼的難啊。
這樣過了幾天，家人讓我上學去了。我心情不好，不聽課，還被阿正收拾了。
那天下學后，門前掛起稻草紙，我知道，我明白，爺爺最終還是走了。
後來聽別人說，奶奶把所有人推出去，對他說“別這麼難受了，別人也跟着難受，你走吧，放心吧”。
然後，爺爺就真走了，不留給我最後一面。
我跪在他的身前，卻不會流眼淚了。被人說那孩子太傷心了，都木了。其實，我是還沒接受，還很自責，不知所措。
一個叔回來晚，先開爺爺的欞布，擠出兩滴淚。那時我真想說，“別假惺惺的了！”這事我深有體會，因為二爺走後，艦哥和我那幾個兄弟趴在那裡笑來着。我當時真想抽他們。
現如今，爺爺兄弟五人還剩兩個，三爺和五爺，爺爺是老四。
有時候，奶奶還是會被我氣哭，指着我罵，“不是你，你爺爺也不會死！”聽到這話像針扎一樣。
也因此，我離家出走過很多次，只是每次都沒有走很久，奶奶總是去找我，而我又怕再把她氣什麼出病來。
這些話沒對任何人說過，只當我寫給爺爺的信吧。
我希望獲得原諒，待我死後，一定在就全之下做一個孝順孫兒，不敢再惹爺爺生氣了。因為我也不想愧疚一生啊。
如今很久沒回家了，想來是很不孝，養我這麼大，數典忘祖。夜深來臨的時候，忽然會覺得，自己既渺小又孤單。
第十一節
爺爺的喪事辦完后，我繼續上學去了。
但是我的情緒很不好，雖是靦腆的我，但偶爾也會犯壞的，可是我真的沒什麼心思去做什麼事了。小光和小芳總是開導我，最後讓我都不好意思了。
“看我瞬間轉變，等我去廁所回來，就什麼什麼事都沒有了……”我看着他們說。
然後我就奔了廁所，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哭了一場。然後走回教室，可是沒出息的我還是沒有轉變回來，我還是很低調，不悲不創，不顏不色，面無表情，彷彿天空是張大白紙。
時間是良藥，它會醫好我們無論哪裡的創傷。所以慢慢我的情緒變好了。開始和同學們打鬧，畢竟年紀還清，所有的艱難困苦都是以後的事，少年壯志不言愁，中原北王氣如山嗎！
那時候我和小光是同桌，玩的特別high，一起玩過五子棋，一起罵街，一起pk誰先把試卷做完……
廝那時候和小峰比較好，像是拜把子的兄弟。我與小峰打過架，有時候挺不愉快的，這也是為什麼阿君老師叫我戰爭販子的原因之一。
小峰長得比較強壯，結實有力，脾氣暴躁，有時候像牛有時候像狗。我脾氣也不好，冷的時候像冰像像刀，言冷語冷傷過不少人。所以我與小峰打過幾次架。
但是後來我們相處的挺好的。尤其是臨近畢業的時候，兄弟之間的情誼像眨眼睛的星星一樣晶瑩剔透。
依稀記得，那次小峰生日。我第一次給別人慶生就是給小峰了。那天中午小峰邀請我們去他家吃飯，一起去的當然還有小光，還有張小華，我們四個騎自行車去了小峰的家裡。
小峰的爸爸媽媽，很高興的接待了我們，我感覺他真的好幸福呀，因為爸爸媽媽都是聽他的，他要怎樣就怎樣，而我那時在家只能是要我怎樣就怎樣，不然就會挨揍。
在小峰家裡吃的面，所謂的長壽麵，也有可能是餃子，時間太久了記不清了，至於吃沒吃蛋糕也記不得了。
其實，小峰挺坎坷的，那時候他得了一次腦瘤，請假很久都沒有上學，萬幸的是手術很成功。我很佩服也很同情他的遭遇，也怕把他碰碎了，所以不敢再和他打架了。
初中畢業后，一個驚愕的消息不脛而走了。小峰去北京的建築工地打工，被電擊身亡了。震驚之餘是不敢相信，第一次有同齡的人，在我身邊消亡，實在有些接受不了。後來聯繫到小光，因為他們關係比較好，想來他是受了打擊。
“我不知道，我不想談這事…….”小光。
想來，談論已故的人是一件不怎麼好的事情吧。我也不再問了，但這也證實了這一消息的準確性。
偶爾夢見他，夢見一起玩耍時候的情景，以及他笑時的臉和強悍有力的肱二頭肌和霸氣無比小眼。會想起，我們上初一他姐姐上初三，也會想起他姐姐在我們教室里偷得時間上自習，還有他姐姐那美麗的齊肩黝黑的短髮。
一時間，為他的爸媽而心痛不已……………………………..
後來聽說他姐姐已出嫁，距離我家不遠，人生各有各船舷，不知道哪裡是自然直的地方。
我只希望像魯迅先生對阿長說的那句話一樣，對我的親朋小峰說一次，“仁慈醇厚的地母啊，願你在地下永安他的魂靈”。
青草新新，春回大地，子虛烏有的時空，輾轉鑲嵌的輪迴，惟願此時情誼長流水長東…………………………………….
我就是胡小心第五章又是初中 標籤：初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