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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〇年的五月間,星光農場颳起了一股回城風,一些在五十年代從城裡下放到農場的幹部職工紛紛落實政策,重新調回原工作單位。劉父也在回城人員名單之列,但不知何故劉父放棄了回城。
今天劉祥的心情糟透了。江美霞告訴劉祥和吳楠,肖琳的父親落實政策要調回省城,肖琳也要轉學去省城讀書。聽到這個消息,劉祥猛地意識到和肖琳相處一起的日子不久了,或許今後留給自己的將是無盡的思念。思念是什麼?是一枚枚凝聚着深情的郵票?是一封封散發著溫馨的信箋?還是一張張表達真摯問候的賀卡?是一種幸福的憂傷?是一種甜蜜的惆悵?還是一種溫馨的痛苦?劉祥心裡暗暗發誓:肖琳,歲月盡可以像落葉一樣飄逝,但對你的思念彷如天上的星星永不會墜落。
下課後四個人誰也沒有離開座位。江美霞幽幽說:“人家要走了,不管怎麼說大家同學一場,你倆不說幾句告別的話?”
肖琳笑道:“有什麼好送別的,這裡離省城又不是很遠,找個時間回來不就得了。”
“那你什麼時候走?”劉祥覺得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一定要問清楚,否則說不定哪天不見了人影自己還蒙在鼓裡,那將會是終身遺憾。
“聽我爸說最遲不超過6月份吧!”肖琳回答,臉上浮現出一絲失落,畢竟這是要離開伴隨她多年的熟悉好友和學校,離開她生活了多年的地方。
“這麼快呀,那你高考就是去省城考?”吳楠很驚訝。
“這樣肯定會影響高考的成績。”江美霞說。
“有什麼辦法呢,不過自己應該可以適應。”肖琳顯得很自信,“畢業以後還真不知道怎樣,要不我們定個時間來相聚吧,到時講講自己的經歷,看看誰成就高,有目標才會有奮鬥,分手就是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 肖琳不愧是班上的高材生,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像是演講,語氣中透着興奮,可能是省城的吸引力和新鮮感讓她對未來的去向更充滿了渴望。
“好,好主意,我們同意。”三個人全票通過。
“什麼時候聚會呢?”吳楠問。
“五年後怎麼樣,”江美霞說。
劉祥馬上站出來反對:“五年的時間太短,你想想,像肖琳這樣會讀書的人肯定能考取能大學,讀書都要花四年,剩下一年時間,能取得什麼成就?”
“那十年呢?”江美霞做起了加法題,又加了五年,心想應該沒問題吧。
肖琳笑了:“十年太久了,我可不願等。”
“那你覺得什麼時間合適?”江美霞不再提了,反問起來。
“我建議定七年合適,理由有兩點:第一點,七年的時間不長不短,劉祥剛才說的挺有道理,這樣的話就可以避免此弊端;第二點,大家想想,七年後是一九九七年,一九九七年是什麼日子?香港回歸年,那時我們聚會多有紀念意義。”肖琳說著,眼睛里充滿了憧憬。
“同意,好呀!”大家異口同聲,稱讚肖琳提了個好年份。
“那地點呢,在哪?”江美霞問。
“我們每個人說一個地點和理由,大家來表決吧!”吳楠說,我先來:“我認為定在星光中學很合適,那是母校,有紀念意義。”
劉祥接著說出自己的想法:“我的意見是在星光農場的場徽旁,那是中心地帶,方便。”
“江美霞,你的意見呢?”肖琳問。
江美霞沉吟了一下,說:“在星光農場公園裡的望水亭,那裡風景優美,多有詩情畫意呀。”
望水亭的確是個比較適宜聚會的場所。星光農場公園其實是個紀念公園,是紀念農場的開創和奠基人:一個開國將軍而修建的。公園的進門口樹立着一尊他的玉白大理石的半身雕像。公園正中央挖有一個人工湖,約佔公園五分之三的面積。湖四周種植着一排楊柳,每間隔三五步一棵,像守護湖的衛士。柳枝垂腰親吻水面,微風吹過,漾起漣漣波紋。望水亭建在湖水的中央,兩邊的廊橋曲折地連通湖的南北,把湖面從中間剖開。記得劉祥還曾在望水亭上望水感慨:“一橋本可通南北,何必彎曲在水中。”
最後輪到肖琳發表意見,肖琳說:“我覺得應該找一個大家去比較方便的地方,而且還要考慮到八年後大家不一定在星光農場了,眼界要放得更開闊,我的意見是定在省城的廣場。”
討論表決的結果出來:聚會的時間和地點定於1997年8月1日12時在省城的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