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齊和老葛是一個工廠的工人,都喜歡寫作,因為這層關係,兩人成了文友,交情很深。頭幾年,老齊跟老葛創作成果不差上下,難分高低。可是兩人退休后,老齊一門心思撲在寫作上,創作勢頭不減;而老葛卻每況愈下,作品發得越來越少,興趣也轉移了,不是拉二胡,就是去扭秧歌,跟老齊聚在一起,也不像以前對創作、投稿津津樂道了,顯得很淡漠,發展到後來他乾脆撂筆不寫了。老齊沒少勸他,叫他繼續寫下去,老葛總是找各種理由搪塞。弄得老齊對他的“金盆洗手”好不惋惜。
老齊的兒子在省城安了家,接老齊去他那裡住。臨行的前一天晚上,老齊來到老葛家話別,他給老葛帶來了一大版郵票,總共100張,另外還有100個信封。他用個鐵夾子把郵票和信封掛在老葛寫字檯上方的牆壁上,真誠地對老葛說:“老哥哥,我給你造成一點壓力,你總不能叫這些郵票和信封就這麼掛着吧!”
老葛感動極了,信誓旦旦地表示:“兄弟,我寫,我一定寫,不寫對不起你這一片心意呀。”
半年後,老齊從省里回來,特意去看望老葛。老葛好不高興,下廚房炒菜做飯。老齊見牆上的郵票和信封才剩下幾張了,打心眼裡高興。
兩人喝酒敘舊,自然而然就又扯到他們的共同愛好上來。老齊說:“老哥哥,看來我走後,你稿子沒少寫、沒少往外投,收穫是不是挺大的?快給我說說,也讓我高興高興。”
老葛長嘆了一口氣:“兄弟啊,不瞞你說,你上次給我撂下郵票和信封,我鐵下心來寫下去,可是一拿起筆,腦子空空的,沒有一點靈感,啥也寫不出來了!當然一篇也沒往外投呀。其實呀,我早就寫不動了,只是礙面子,不跟你說。”
“可是,”老齊疑惑地說,“你一篇也沒投,那郵票信封都哪兒去了?”
老葛撓着頭皮不好意思地說:“兄弟呀,叫我寫情書用了。”
“啊!寫情書,給誰寫情書?”
“嘿嘿……是一個叫大鳳子的女人。”
“大鳳子是誰?”
“大鳳子是個小寡婦,別人介紹給了我,我看中她,她沒看上我。我就給她寫情書,一天一封,這不,都寫了92封了。”
老齊哭笑不得:“都寫了92封了,大鳳子啥態度呀。”
老葛眉開眼笑:“大鳳子說了,她說我情書寫得好,她特愛看!她說了,等我寫足了一百封,她再給我個明確的答覆。”
老齊驚呼:“老哥哥啊老哥哥,我這一百張郵票、一百個信封,就這麼被你用了啊!”
幾天後,老齊在家裡接到老葛的電話:“兄弟呀,剛才大鳳子來電話了,她說,她說……”老齊急了:“她說什麼,你快說呀。”
老葛哭腔哭調地說:“大鳳子她說,100封情書她全留下了,要想娶她還得再寫100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