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
裸婚
常留邦
遠來福咋瘋了?
他三十多了還是“司令”,歲數不饒人,房價逐年上漲,買不起房子,一個個姑娘滅了他的燈。他自卑、愁怨、寂寞,絲毫沒心思幹活,整天在小院里晃來晃去,叼着煙一根接一根抽,心亂成一團麻。他逐漸產生一種可怕的情緒,甚至想用一根繩子走向天堂……
一天,雷雨霽,日露臉,彩虹懸挂,彷彿邂逅柔和的色彩,靜悄悄地歡迎遠方客人。一男一女倆人千里迢迢來到遠來福家,剛落座,男的就掏出B縣公安局工作證扔到遠來福手裡,並指着女的說:“這是我的小姨子,兩口子性格不合,鬧離婚了,膝下有兩個小孩,到那都是燒鍋熏天,想跑出來找個家,啥也不圖。”
遠來福掏出兩支散花煙,給男公安點上,自個也點着煙,噗熏起來,開始多少有點顧慮,後來一聽啥也不要,臉上泛起了紅暈,又羞嗒嗒地說:“不嫌俺家…窮,不嫌俺…老實就跟…俺吧。”
遠來福老娘趕緊燒了兩碗荷包蛋,殺了一隻雞,炒了四盤酒菜,熱情款待了兩個遠方人。男公安喝得臉紅脖子粗,便急匆匆告別了。
遠來福這時瞅了女人一眼,她長得像秋天地里的高粱一樣:細高結實的個頭,紅潤圓圓的臉蛋,烏黑飄逸的長發。耐看極了!平時沒有多餘話的他一下子拉開了話匣子:“你叫啥?”“我叫高飛飛。”“你咋不在門道找個家?”“我那山大,人窮,生活瞎。”“你跟上我,有我一滴水,就有你一口飯。”高飛飛一片動情溢於言表:“我從小失去了爹娘,吃百家飯長大,有你好心腸,啥都有了。”
她家家常常,穩穩重重,在遠來福家裡裡外外,洗洗刷刷,上山下地,樣樣活掂得起,拿得下。遠來福心裡也覺得踏實多了,也有心幹活了。倆人整天忙得兩頭不見天,全家人樂得合不攏嘴,遠來福老娘也把高飛飛當親閨女待,鄰居都誇遠來福有福氣。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到了臘月,山裡人開始忙活做豆腐過年。遠來福老娘也在跟忙前忙后,笑着說:“俺家有豆腐機,你那有沒有?”“也有”。“你姐夫還在公安局不在?”“退休了。”“那走後連照面也不打。”
沒幾天,男公安風塵僕僕又來到遠來福家,愁眉苦臉,坐下說:“我回去給飛飛辦戶口遷移證,半年了還沒辦成,現在社會沒錢啥事也辦不成,要是有5000塊錢就能開來。”
遠來福眼前彷彿看到了合法的結婚證,毫不猶豫,取出5000塊錢交給了男公安。男公安照常吃了頓飯就辭別了。
兩天後,高飛飛說是上山拾柴,到了後晌黑了,還不見回來。遠來福心急如焚,怕出現意外,上山到處亂找,對着大山呼喊,山谷沉默,冷冷地把他的聲音拋擲回來,不由渾身發抖。他天生手腳沒指頭,又經受不住雞飛蛋打的打擊,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