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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靂火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老狗肉,蛇王羹

  江湖真是一個好東西。在江湖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包括奇迹,包括絕望,也包括匆匆掠過的愛情。小西熱愛它,就像熱愛他的生命和孤獨一樣。

  夕陽燦爛得讓人有點心疼,小西低着頭緩緩走進了雞叫巷。端州城中的雞叫巷,在城中頗有名氣,讓雞叫巷出名併發揚光大的是兩個人:老狗和蛇王。雞叫巷總共有三十六間店鋪,南十八、北十八。南邊的是老狗的十八間狗肉店,北邊是蛇王的十八間蛇餐館。

  老狗和蛇王雖然經營的生意是井水不犯河水,但隨着各自的發展越來越大,兩人在不知不覺間,就變得勢同水火。以至今日,凡是進雞叫巷的人,要麼你進南邊店吃狗肉、要麼你往北邊館喝蛇羹。但假如你是貪心之人,既想吃狗肉又要喝蛇羹,那麼就對不起了,你必然先吃一頓拳腳,然後就被拋入巷尾的臭水塘里喝臭水了。

  正如江湖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小西便是一個例外。小西披着件舊外套出現在雞叫巷時,巷子正中央早已設了兩張大桌子,靠南面的桌子上擺着白切狗肉、紅燒狗肉、五香狗肉……靠北面的桌子上也擺着椒鹽蛇祿、油浸竹葉青、五龍呈祥……

  狗肉滾三滾,神仙站不穩;蛇羹飄一飄,佛祖都會笑。小西在老狗和蛇王的相陪下,放開肚皮吃着這些人間美味。小西有很多朋友,老狗和蛇王都是小西的朋友;但朋友的朋友,卻未必是朋友,也可能是敵人。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矮男人,走進了雞叫巷,而且他還坐了在小西的旁邊,一點也不客氣地吃狗肉喝蛇羹。既然小西是個例外,他當然也是個例外;但他既不是小西的朋友,更不是老狗和蛇王的朋友。但他卻是文家的管家武大。

  文家不但富甲一方,也勢霸一方,端州城內至少有一半以上的物業是屬於文家的。假若武大不高興,只需發一句話,便可將老狗和蛇王趕出端州城。

  老狗和蛇王都得巴結武大。但小西除了對朋友外,一般都很少理會其他人的,而且他也不喜歡那套假惺惺的客套。

  “小西,我家老爺要見你。”

  能獲得文家老爺文燦星接見的江湖人,簡直就是祖墳冒煙了,就連端州知府求見文老爺,也得事先預約,還得看他老人家的心情好壞。但小西卻沒有一絲高興的表情,因為他覺得找上來的事一定不是好事。確實,這幾年來找上他的總是麻煩事,有幾次甚至差點兒丟了小命。他面無表情地道:“我又不是青樓妓女,怎可能隨傳隨到?要見,叫文燦星來見我。”在端州城敢衝撞文燦星的人,還沒有出世,老狗和蛇王都替他們的朋友冒冷汗了。

  “小西,我來了。”一個年約五旬的魁梧男人,大步流星走了過來。武大、老狗和蛇王一見此人,立即站了起來,對來者點頭哈腰。看到來人那氣派,不用說也知道,他便是文燦星文老爺。而文燦星出現在雞叫巷這種販夫走卒混雜之地,罕見得就如雞窩裡孵出只鳳凰來。

  “吃狗肉,喝蛇羹。”小西頭也不抬地道。

  端州城裡誰都知道,文老爺已經吃了近一輩子的齋了。他親自往雞叫巷見小西,已經是給小西天大的面子了,現在小西居然得寸進尺提出這種無理要求,就連老狗和蛇王都覺得他們的朋友實在太過分了。

  奇怪的是文老爺竟然毫不猶豫地拿起一雙筷子便吃了起來,他吃了一塊狗肉,喝了一碗蛇羹,才對小西道:“小西,我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現在,我也要你滿足我的要求。”

  小西莫名其妙:“文老爺,我正在吃東西,見你坐下來,便客氣地請你也吃點,吃不吃是你的事,我可沒有什麼要求呀!”

  文老爺一愣,他忽然笑了,轉頭道:“武大,我今天開始破戒吃葷了。今晚你替我準備兩個菜肴,就是老狗肉和蛇王羹。”說完他站起來,準備離去。

  老狗和蛇王嚇得幾乎尿褲子,雖然他們知道文老爺未必真的要吃人,但他說的話,武大一定會照做不誤。

  小西乾笑兩聲:“文老爺,我是與你說笑的。你老人家修鍊了幾十年的‘神布衣’神功,今天不惜吃葷破功,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我豈有不滿足文老爺的要求之理。”

  “那麼好吧!小西你跟我走。”文燦星伸手一點胸腹之間,將口一張,便將剛才吃下的東西吐得一點不剩。“我的神功沒廢,但你得跟我走。”

  小西怕累及朋友,只得跟在文燦星身後,到了文府。

  在大廳上分賓主坐下,文老爺問:“小西,你認識我女兒文慧吧?”

  小西在江湖上混也不是一時半日的事了,他當然知道文燦星的獨生女“胭脂虎”文慧,她憑着文家在江湖上的勢力,橫行霸道、百無禁忌。小西聽見文燦星這麼一問,直嚇得他肝膽俱裂,心裡暗想:難道這文老兒想招老子做女婿?媽的,明天老子要找西江廟的大樂和尚聊聊,老子出家做和尚算了。他立即道:“文老爺,在下不學無術、不喜洗澡、只喜喝酒賭錢……”他努力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假如他老爹在世,不被他這個不肖子活活氣死才怪。

  “夠了夠了,小西你發什麼神經呀?我女兒文慧失蹤了,我要你去把她找回來。”

  小西總算鬆口氣,他立即把胸口拍得“嘭嘭”響,道:“文老爺請放心,無論天涯海角、上妓院下賭場,我小西也要把令千金找回來。”

  功夫茶,破法門

  夜深。

  文老爺派出去的人沒有給他帶回女兒的消息,倒是文老爺一個人在書房時,忽然一個人不請而入,而且是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一個外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文家的核心——文老爺的書房,若沒有絕世的輕功及機智,是不可能進來的。文老爺很鎮定地看着來人,此人年約三十,容貌醜陋,但渾身上下卻透着一種難言的魅力。

  “請坐,請用茶。閣下大駕光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書房裡燃着一隻炭爐,爐上的銅壺裡的水已沸。文燦星祖籍潮汕,他手法利索地沖好一壺功夫茶,並給來人斟了一杯。

  此人端起紫砂杯,將杯中茶含入口中,再緩緩吞下:“好茶,入口甘香。”此人放下茶杯,“晚輩司馬左,不請自來,萬望文老爺恕罪。”

  文燦星端茶壺的手微微一顫,晃出一點茶水。來人竟然是魔教教主司馬左!魔教教主從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江湖上還沒有人能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年輕。文燦星道:“不知司馬教主有何指教?”

  “不敢,令千金現在在我教中,我想與文老爺你做一個交易。”

  “請說。”文燦星早已猜着幾分,以文家的江湖勢力,居然沒能追查到文慧的絲毫蹤影,普天之下,唯有最神秘莫測的魔教才能做得到。

  “我想要文家的霹靂火的製作秘方。”

  “何用?”

  “一統江湖。”

  “容我考慮一天。”

  “那好,明晚此時,我再來此拜訪文老爺。”司馬左說完,身形一晃,已不見其蹤。

  文燦星心裡驚駭,魔教的武功果然詭秘厲害,想來剛才司馬左用的,便是魔教的神功“鬼影移步”。他高聲叫道:“武大,進來。”

  武大走進書房,他一直都在書房門外,竟也未發現司馬左曾經來過。“老爺,有事吩咐嗎?”

  “你去月滿樓將躺在紅月姑娘床上的小西給我請來。”

  武大心裡驚異,老爺足不出門,如何得知小西身在何處?他急忙趕至月滿樓,小西果然躺在紅月的床上。

  小西被帶進了文老爺的書房,他撓撓頭皮,強笑道:“文老爺,我今天出去追尋令千金的下落,到了月滿樓時,發覺有點困了,只好在紅月的床上休息一會兒。”他臉色尷尬,所說的話連自己都騙不了。

  “小西,我不怪你。茫茫江湖要找一個人,比大海撈針還要難。文慧現在在魔教手裡,剛才司馬左來找過我,他劫持我女兒,威脅我交出文家霹靂火的秘方,藉此一統江湖。小西,你有何看法?”

  小西想都不想,便叫了起來:“那可不行,江湖是我們大家的,豈可讓他司馬左一統?”

  “不錯,我文家的霹靂火殺傷力太甚,祖訓不但不可濫用,更不可將製法秘方給外人。我也只在十二年前破例用過一次,將當時魔教教主司馬天炸得屍骨無存,即是現任魔教教主司馬左的父親。我文家向來男丁單薄,到了我這一代更是絕了后,我本想將霹靂火的秘方帶給閻王的。小西,我既不能將秘方交給司馬左,又要救回我女兒,你可有辦法?”

  “文老爺是司馬左的殺父仇人。依我看,就算文老爺你把霹靂火的秘方給司馬左,他也不會把你女兒放回來。但如果我們待司馬左明晚再來時,將他生擒活捉,那麼就可以用他來交換令千金回來。”

  “司馬左的武功高深莫測,而且他的‘鬼影移步’難尋其蹤;我或許可以用霹靂火炸死他,但生擒活捉是絕不可能的。”

  “對付司馬左這種武林敗類,我們不妨使點不太光明的手段。”小西轉頭望着武大,“聽聞武大先生有一種叫‘失驚無神散’的毒,是無色無味的,對嗎……”

  夜深。

  司馬左又突然現身於文老爺的書房裡,文燦星仍然在泡他的功夫茶。

  “司馬教主,請用茶。”

  司馬左喝了一杯茶,道:“文老爺,今晚你泡的茶甘香仍存,但比起昨晚泡的茶,卻少了一種潤滑,多了一種冷硬。如此看來,文老爺不但不願意和我作交易,而且還準備將我置之死地了。”

  文燦星心頭大震。司馬左當真是江湖上了不起的人物!雖然他沒品到茶中的‘失驚無神散’,卻品嘗到茶水中隱藏的殺機。他道:“老夫並不想將司馬教主置之死地,但希望司馬教主你放回小女。”

  “沒有文家霹靂火的秘方,一切免談。”司馬左斷然拒絕。

  “那麼就得罪了,你喝的茶水中,我已經下了‘失驚無神散’。”

  司馬左臉色一變,手中的紫砂杯已握成碎片,一揚手,瓷片便如急雨般射向文燦星的臉。近距離急射,文燦星想避也避不開了,更何況他根本就不想避。文燦星臉帶微笑,他抬起雙手,各出兩指護住自己的雙眼之上。

  瓷片全擊在文燦星的臉上,但他的臉並沒有出現想像中的蜂窩。文燦星臉上的笑容不改,他修鍊的“神布衣”連強弓怒箭都射不進,又何懼這瓷片?

  可是,文燦星臉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司馬左在趁文燦星雙手護眼之際,拔出利劍,由下往上斜刺進他右側的腋窩。兩側腋窩是文燦星“神布衣”的收功法門,即是他身體唯一能受傷的部位。

  待小西和武大聽到文燦星的慘叫,衝進書房時,文燦星已經倒在了地上,徒睜的雙眼充滿驚異之色,而司馬左已不知所蹤。

  武大一臉悲傷,他滿臉疑惑地道:“原來老爺的‘神布衣’神功的收功法門便是腋下,但我追隨老爺二十年也不知曉,司馬左如何可以一擊即中?”

  喜脫險,驚如襲

  文老爺入土為安后,在文府的大廳上,聚集了為文家打理各種事務的頭目,他們的目的是瓜分文家的財產和勢力。而武大雖然是文家的總管,以前文燦星在生時多少都有些狐假虎威,但現在老虎死了,還有誰會怕他?

  小西可算是個局外人,他冷眼旁觀,將人性的貪婪厚顏無恥的嘴臉盡收眼底。此刻能鎮住他們的,也許只有文老爺死而復生了。人死豈能復生?吵鬧得幾乎翻天的文家大廳,忽然變得鴉雀無聲,因為有一個人忽然走了進來,坐在了以前文老爺坐的那張交椅上。

  夠膽量坐文老爺那張椅子的人,天下也只有一個人,就是他的女兒文慧。也只有她,才有這個資格。在所有的人都以為被魔教劫持的文家小姐必死無疑的時候,她偏偏活生生地回來了。你不能不相信,這個江湖上是充滿奇迹的。

  “我爹爹屍骨未寒,你們就要分我文家的財產?哼,我文慧一日未死,你們都別指望。”眾人皆臉紅耳赤,垂頭莫敢仰視。文慧又道:“現在我回來了,文家由我主持,你們回去吧。”眾人才鬆口氣,爭先恐後地溜出文家大廳。

  武大驚喜萬分:“小姐,你回來真是太好了,謝天謝地呀!”

  “武叔叔——”文慧眼圈一紅,伏在武大的肩膀上慟哭起來。

  待文慧收了淚,小西才走過去,道:“能夠在魔教中全身而退的人,至今也只有文小姐一人而矣。文小姐,請問你是如何脫險的?”

  文慧有點驚詫地看着小西,對武大問道:“武叔叔,這位少俠是誰?”

  “他就是小西。老爺請他回來救小姐你的,但沒想到小姐竟然安然無恙地歸來。”武大在一旁道。

  文慧的淚水又再度奪眶而出,她泣道:“當時魔教教主司馬左不在,我……我色誘了魔教左護法周通,趁機點了他的穴道,取了他的腰牌,再易容成一名魔教教徒,說奉左護法的命令出教辦事,才脫離了魔窟。”她又羞愧又傷心,哭得淚水橫飛,“武叔叔,我被魔教劫走後,我爹爹他有沒有提起過霹靂火秘方的事?”

  武大看了小西一眼,沉思一會兒后,道:“老爺只告訴我,霹靂火秘方的貯藏之處。但老爺吩咐,非萬不得以,不可輕易用霹靂火,他寧願霹靂火的秘方永遠消失。”

  第二天,文慧對武大說要上馬鞍山拜祭連最後一面都沒見着的父親。武大急忙安排了馬車,他和小西陪同她上山。文慧穿着白色的素衣,更襯得她肌膚勝雪,楚楚動人。武大從她平靜的俏臉上,覺察到小姐經過這一場劫難后,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在她身上,再也難覓一絲她往昔那胡作非為的“胭脂虎”的跡象。

  文慧登上馬車,小西和武大分別騎馬護於兩旁,一行人出了端州城西門,往馬鞍山而去。文老爺的墳地佔據了一個小山坡,方圓二里。文慧跪於墳前,想起爹爹昔日寵愛之情,不禁悲傷流淚。

  香燭冥錢燃燒升起巨大的煙霧,籠罩着巨大的黃土墳墓。在煙霧飄渺中,小西突然感覺到一股殺氣。他握住腰間的短刀,兩眼往四周一望,卻毫無異常。殺氣從何而來?

  “轟”的一聲,文老爺的墳墓炸開,黃土飛揚中,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撲出來。早在暗中戒備的小西已經出手,在滿天黃土中,刀光猶如劃破烏雲的閃電。當從墳墓中躍出突襲之人擋住小西的三刀后,小西已經將文慧護在身後。

  震飛的黃土這才如雪飄下,但那殺手和小西的身上,卻都沒有沾染上絲毫塵土,兩人對峙着的殺機,像一個無形的氣罩般隔絕了黃土。塵埃落地,只見那人白衣如雪,一塵不染,手中握住一柄黑劍,正是魔教教主司馬左。他雙目如電地盯着小西,道:“快刀小西,果然名不虛傳。”

  小西心中有一種崩潰的感覺,司馬左的目光像有一種無形而尖銳的東西,刺穿他的意志。小西不敢再對峙下去,他怒吼一聲,揮刀撲了上去,施展開他的快刀。司馬左舞起他的黑冥劍迎戰,但當刀劍相交,司馬左忽然施展“鬼影移步”的邪功,身子忽然消失。

  對手突然消失,小西持刀茫然。他忽然大叫一聲:“武大,小心。”但可惜已經遲了,武大剛驚覺有異時,司馬左的身子已經斜飛而至,一劍刺進了他的胸部。

  小西撲過去時,司馬左已經不見了蹤影。文慧急忙奔過去,扶住軟倒在地上的武大,道:“武叔叔,你……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武大嘴裡滲着鮮血,他吃力地道:“我死後,將我埋葬在老爺的墳墓旁。”

  文慧急問:“武叔叔,我爹爹告訴過你,他將霹靂火的秘方放在什麼地方了嗎?”

  武大掙扎着,一手捉住小西的手,狠狠地握住,道:“秘方在……在書房……”他頭一歪,便斷了氣,但他死不瞑目的雙眼望着小西。

  文慧嘆息一聲,站了起來,吩咐隨從把武大的屍體拉迴文家,處理武大的後事。

  獲秘方,得美人

  文慧騎上武大的馬下山,快馬加鞭地往家裡趕。小西擔心文慧會再遭受襲擊,他也快馬趕了上去。一回到文府,文慧立即進了父親的書房,在裡面翻箱倒櫃地找霹靂火的秘方。只可惜,她將書房翻遍了也沒能找到。

  小西看着一片狼藉的書房,看着一臉焦慮的文慧,他微微一笑,道:“文小姐,我知道霹靂火的秘方藏於何處了。”

  “在哪裡?”文慧急忙問。

  小西反問:“但你為何急於得到霹靂火的秘方?”

  “因為我要用霹靂火來消滅魔教。司馬左殺害我爹爹、殺死武叔叔,而且還讓我飽受凌辱,此仇不共戴天,我豈能不報?”文慧咬牙切齒地道。

  小西指着牆壁上掛着的一幅舞劍圖,道:“這幅畫上的人正在舞劍,畫中人使的正是‘仙人指路’的招數,我想劍尖所指之處,便是文老爺藏霹靂火秘方的地方。”

  文慧急忙按畫中人舞劍所指一看,卻是空無一物的牆角,不禁大失所望。小西屈起手指敲擊牆角,然後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牆內是有夾層的。”文慧撥出寶劍便要插進牆中,小西攔住她道:“一般夾層中都布置機關的,如果你硬來,可能會壞事。假如文老爺在夾層中放置了霹靂火,我們豈不是被炸成肉醬?”

  文慧嚇出一身冷汗,但她又忍不住驚奇,問道:“小西,你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這兒好像不是我的家而是你的家?”

  小西臉有得意之色,道:“我雖然是個浪子,但五花八門無所不通。要發現文老爺書房的夾層,對我來說沒有一點難度。”他說著,走近那幅舞劍圖下,躍起身將手往掛畫的那枚釘子上一拍。

  說也奇怪,只聽見“喀嚓”一聲,牆角的那面牆便向兩邊裂開,一隻紫檀木的小箱子便呈現在兩人眼前。原來那枚掛畫的釘子就是機關的機樞。文慧伸出雙手從牆壁里捧出那口箱子,她又要用劍削斷那把銅鎖。小西急忙攔住她,道:“這是九指神匠打造的鎖,千萬不要弄斷了。”他一邊說,一邊取出一根鐵絲,把弄一陣,銅鎖便“啪”的一聲彈開。

  文慧揭開箱蓋,被嚇出一身冷汗,箱子里果然布置了三粒霹靂火。假如她用劍削斷銅鎖,觸動機關撞炸,只怕整間房子都炸為平地。文慧終於將霹靂火的秘方取到手,她喜形於色地道:“小西,你真了不起。現在我爹爹和武大叔叔都去世了,我一個弱女子統領文家,難免有點力不從心,你可以留下幫我嗎?”

  小西淡淡一笑,道:“我與文家非親非故,而且我又是一個臭名昭著的浪子,怎麼幫你?”

  文慧莞爾一笑,道:“今晚到我的閨樓來,我等你。”她說完,輕盈的身子飄出了書房。

  等待是一件辛苦的事,文慧在等小西,而小西在等夜色降臨。終於,到了晚上,在夜色的籠罩下,小西悄悄地上了文家小姐的閨樓。小西曾經上過很多小姐的閨樓,經驗豐富,他推開文小姐閨房虛掩的門進去,然後再把門關上。文小姐的閨房裡暖和極了,置於房中的一隻炭爐正熱火熊熊。

  “小西,你來了嗎?”隨着一個嬌柔的聲音響起,只見文慧從垂帳后閃出來,邁着裊裊婷婷的飄煙般的步子迎上來。

  小西雙眼立即直了,在紅紅的燭光下,文慧身上披了件薄如蟬翼般的綠色半透明輕紗,身體的妙處若隱若現。她水靈靈的雙眼含情脈脈,櫻桃似的小嘴唇嫵媚地笑着,精心修飾過的眉毛如彎彎的月牙,赤着的一雙玉腳修長白皙,風情萬種得直叫小西熱血沸騰。

  文慧看着呆如木雞的小西,“撲哧”一笑,露出兩排珍珠般的玉牙。她拉起他的手,道:“小西,過來呀!發什麼呆?”小西久經情場,他還是頭一次如此失態。他被文慧引至一張椅子上坐下,才伸手抹一把額頭上的汗,道:“文慧,你的閨房真熱呀!”

  “你穿那麼多的衣裳,當然熱啦!來,我幫你脫衣服。”文慧說完,偎近他身邊,伸出雙手便為他寬衣。小西很樂意地讓她脫去身上的外袍。她散着的柔發輕拂着他的臉,他被撩撥得心痒痒的,忍不住張臂把她抱了起來,往她的床走去。

  文慧急忙道:“小西,等一等。”

  小西已經是慾火焚身了,他喘着粗氣問:“怎麼了?”

  文慧嗔怒地道:“小西,你怎麼變得像那些販夫走卒般沒情趣呀?至少,在上床前我們得先喝杯酒呀!”

  小西有點兒不好意思地把她放下來。文慧提起桌上的酒壺,斟了兩杯酒,然後端了一杯給小西,道:“小西,我們乾杯。”小西連幹了三杯酒,他又迫不及待地抱起了文慧,這回她沒意見了,溫柔得像只貓般讓小西放倒在床上。

  可是突然間,小西從文慧身上咕嚕一聲滾下來,像金兀朮被岳飛一槍挑下戰馬一樣。因為在文慧的床前,忽然出現一個人,是一個身上充滿殺氣的男人。

  假秘方,天蠶網

  “閣下來得真不是時候呀!”小西坐在床邊,看着突然冒出來的魔教教主司馬左。

  司馬左笑了起來,醜陋的臉上卻有一種難言的魅力,他道:“時候剛剛好,我特來送小西你上西天的。”文慧已經從床上躍下,扭着纖腰走至司馬左的身邊,臉上綻放如鮮花般的笑容,雙眼流露出一種痴迷的神色。

  小西臉上卻現出毫不在乎的神色,他傲然道:“司馬教主的武功雖然鬼神莫測,但我卻不懼。”

  “呵呵!我要殺你,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司馬左笑了。

  小西愕然。

  文慧對着他冷冷一笑,“真對不起哦!小西,剛才你喝的那三杯酒,我已經下了武大的‘失驚無神散’的,很快你就要去見閻王啦!”文慧又重新取出另一壺酒,倒了兩杯,將一杯端給司馬左,又道:“夫君,我們現在不但已經取得霹靂火的秘方,而且合你教和我文家的財勢,相信很快就能實現你的夢想,一統江湖了。”

  司馬左與文慧一碰杯,將酒一飲而盡,他意氣風發地道:“一統江湖只不過是我的第一步計劃,我還要將朱家皇帝拉下龍椅。哼,大明江山本來是我教從元人手中奪取的,他朱家憑什麼獨享其成?娘子,到時你不但是教主夫人,而且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小西冷笑起來,道:“你們別做夢了。你們手上的霹靂火秘方是假的,真正的秘方,文老爺早已經給了我。還有,我雖然喝了毒酒,但我來此之前已經先吃了武大給我的解藥。”

  文慧也冷笑起來,道:“小西,你騙不到我們的。就算你真有武大的解藥,但霹靂火秘方是我文家之寶,我爹他怎麼會交給你這個外人?”

  小西道:“文老爺後繼無人,他一直都為霹靂火秘方的事煩惱。所以當我找上他時,深明大義的他便將秘方交由我獻給了大明皇帝,給軍隊用於抵禦外敵之用。而我真正的身份是大內密探零零捌,皇上早已知道魔教野心勃勃、蠢蠢欲動。文慧,當日文老爺被司馬左殺死,我和武大已經知道你和司馬左勾結成奸了,因為只有他的親生女兒,才能知道他修鍊的‘神布衣’神功的收功法門所在。所以,武大才和我合作,用假的霹靂火秘方騙你上當。文慧,你這個不忠不孝不知廉恥的女子,居然還有臉叫文老爺為爹爹?”

  文慧回想今天小西助她在書房取得霹靂火秘方的情形,心知小西所言不虛。她恨恨地道:“我被魔教劫持,我爹爹他不顧我的性命而拒絕把霹靂火秘方交給司馬左,這就證明他已經不再愛惜我了。他既然不要自己的女兒,我又何必要他這個爹爹?”

  “文老爺他愛你,但他對女兒的愛是小愛;他更愛的是自己的國家,他豈能容魔教利用霹靂火顛覆朝廷?我給你假霹靂火秘方,目的是讓你把司馬左引來,讓我將他捕殺。”小西從床邊站起來,拔出了他的短刀。

  司馬左輕蔑地看着小西,道:“小西,即使你的刀法能勝於我,但只要我施展‘鬼影移步’的神功,你還是白費心機。”

  小西沒有說話,他已經出刀了。只見文慧的閨房裡刀光縱橫交錯,突然便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原來小西竟然將房裡的燈火全部砍滅了。小西大喝一聲,這才揮刀攻向司馬左,因為他知道,只有在漆黑之中,司馬左的‘鬼影移步’才發揮不了作用;也只有在漆黑之中,他才可以與司馬左處於平等的形勢。

  漆黑中交戰,全憑聽力。司馬左聽得刀風嘯嘯、寒風陣陣,他不敢戀戰,身子一躍而起,飛身撞破屋頂,想在月光下再與小西決一生死。

  只可惜,司馬左的身子撞進了一張大網之內。小西跟着躍上屋頂,只見他的好朋友老狗和蛇王已經收緊了網口,司馬左像一條大魚般被網在其中。小西看着司馬左徒然無功地用劍割網,他笑道:“司馬左,你就別白費功夫了,這網是我借孤舟翁的寶貝,用天蠶絲編織而成,刀砍不斷劍斬不爛的。”

  司馬左長嘆一聲,頹然拋下長劍。

  小西張開雙手抱住老狗和蛇王的肩膀,道:“今晚多謝兩位幫忙,我要請你們去喝酒。”老狗和蛇王齊聲道:“小西,算了吧!你還是快點將司馬左及文慧帶回大內領賞吧!”小西道:“兩位,小弟我還有一件事請兩位幫忙的。”兩人問:“何事 ”“我想請兩位握一握手。”老狗和蛇王對視着,終於,兩雙大手便緊緊地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