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市第七保健醫院坐落在西林市西郊,雖然醫院的規模很小,但這裡風景怡人,是西林市很多富裕人家看病休養的首選地點。然而,就是在這樣一個看似平靜祥和的地方,卻發生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
箏 午夜驚魂 箏
七月的一天晚上,天氣悶熱。值班護士郭佳查完房出來差不多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她想起男朋友曾誠總要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問候一番,於是加快腳步準備趕回值班室去。
就在這時,郭佳猛地聽到從太平間的方向傳來“啪嗒”一聲的關門聲,郭佳心頭一縮,今天是星期天,大多數醫生護士都回市裡度周末去了,醫院裡只有她、門衛張德全大爺和外科大夫徐明三個人值班,本來她和徐明是要一起查房的,可徐明突然腹瀉不止,郭佳只好一個人來了。
“怎麼辦?”郭佳心裡頓時開了鍋,第七保健醫院的醫務樓是年代久遠的老式房子,平時就顯得挺陰森的。她戰戰兢兢地朝太平間走來,太平間的門緊閉着,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郭佳見沒有什麼異常,正想原路返回,突然從太平間里又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顯得特別清晰。郭佳倒吸了一口冷氣,她不知哪裡來了一股勇氣,衝上去一把擰開了太平間的大門,就在她開門的一剎那,一個身穿白大褂戴着大口罩的人從門裡猛地沖了出來,一下子把郭佳撞翻在地,郭佳雖然摔得不輕,但她順勢一把抓住了那人的右腳,那人回過頭來飛起一腳踢中郭佳的頭部,郭佳頓時昏迷了過去……
“小郭,快醒醒……”當郭佳迷迷糊糊睜開自己的眼睛時,發現門衛張德全正扶着自己焦急地呼喚着。張德全看到郭佳醒了,忙問:“小郭,怎麼啦?我看你查房半天沒回來,就出來找你,卻發現你躺在這裡。”郭佳喘了口氣,就把剛才的驚險遭遇說了一遍。張德全聽后嚇得不輕,說道:“小郭,你看清是誰了嗎?別是鬧鬼啊!”郭佳說:“大爺你別太迷信了,我確信那是個人,還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呢!他還踢破了我的頭。”
張德全扶着小郭回到值班室,剛一進門,兩人大吃一驚,只見外科大夫徐明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七竅流血,臉部表情痛苦扭曲,顯然已經氣絕身亡了。
張德全和郭佳頓時傻了,還是郭佳反應快,她一把抓過電話想報警,不料卻發現電話線早就被人剪斷了。就在這時,在她身後的張德全忽然發出一聲慘叫,郭佳驚恐地回過頭來,卻發現那個“白大褂”手持一根棒球棍像鬼魅一樣出現在值班室的門口,而張德全已經滿頭是血倒在了地上。“白大褂”一步一步向郭佳逼了過來,雖然一副大口罩幾乎包裹了他全部的面容,但露出的兩隻眼睛里透出凌厲殺氣,使郭佳感到了死亡的恐懼!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輛警車呼嘯着開到了第七保健醫院的門口,一個威武高大的警官從警車上一躍而下,直奔醫院的值班室方向而來。“白大褂”透過值班室的窗戶看到了這一切,他不等郭佳大聲喊叫,一個箭步衝出了值班室,三轉兩晃就消失於茫茫夜色中。
那名警官快步走進了值班室,當他看到躺在地上的徐明和血淋淋的門衛張德全時不禁大吃一驚,此時郭佳一頭撲到他的懷中痛哭流涕地說道:“曾誠,幸虧你來了!”
原來,郭佳的男友曾誠是西林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今天晚上他正好在第七保健醫院附近的一處居民區調查一起案件,工作結束以後他準備打電話問候女友一番,不料怎麼撥都是忙音,職業的敏感使他感到有些異常,他馬上驅車到醫院來看個究竟,這才救了郭佳一命。
從郭佳嘴裡得知大致的情況后,曾誠一邊讓郭佳用他的手機報警,一邊掏出佩帶的手槍迅速在醫院裡搜索了一遍,然而,郭佳所說的那個“白大褂”似乎從空氣中消失了……
箏 重重疑團 箏
西林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隊長洪劍飛駕駛着警車飛馳在通往西郊的公路上,第七保健醫院發生了如此駭人聽聞的血案,這不能不讓洪劍飛這位老刑警感到責任重大。
洪劍飛步入現場時正碰上曾誠和先前趕到的法醫們在勘察現場。曾誠把夜裡的經過大概地給洪劍飛說了一遍,洪劍飛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醫院裡除了值班的張德全、郭佳和徐明外還有什麼人?”
曾誠道:“除了他們三個,醫院的住院部有八個長期住院的病人,都是離休的老幹部,現在正在對他們進行查詢。”
洪劍飛道:“小曾,你不覺得奇怪嗎,兇手是搶劫殺人還是報復尋仇?似乎都不太像!”
這時法醫的初步報告送到了洪劍飛的手中。
“徐明被注射氰化物致死!”洪劍飛不由看了曾誠一眼,曾誠拿過報告沉吟了片刻道:“手法熟練老道,像是專業人士。”
“專業人士,你的意思是……”洪劍飛剛要和曾誠交換意見,身後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洪劍飛回頭一看,只見一群醫生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個頭髮花白的中年人。
“洪隊長你好,我是醫院院長陳躍明。”中年人說道。洪劍飛點了點頭道:“陳院長你好,這起案件情況很複雜,我們今後一段時間都要在醫院排查線索,希望醫院方面積極配合我們警方的工作。”陳躍明道:“洪隊長,我們這裡有不少離休的領導幹部,希望你們調查的時候要多注意,不要影響他們休息。”
“這個自然。”洪劍飛回頭對曾誠他們道,“完成技術勘察以後到隊里開會!”
夜已經很深了,西林市公安局刑警大隊隊部依然燈火通明,隊長洪劍飛坐在會議室的中央,周圍一圈都是他多年來的得力部下。此時,洪劍飛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大疙瘩,正在努力思考線索。
突然,洪劍飛的臉轉向曾誠:“小曾,徐明的社會背景查得怎麼樣?”
“據徐明同事提供的情況,徐明平時經常出入一些酒吧夜總會,和社會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關係密切,因為生活問題,前一陣子還被院長訓了一頓。”曾誠回答。
“那他最近在和什麼女人交往?”洪劍飛道。
曾誠道:“從徐明手機上的記錄看,他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一個叫‘咪咪’的女人。據了解,她是‘希臘王宮’的KTV小姐。”
洪劍飛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小曾,那個女人交給你來查,我和其他人明天在醫院繼續排查,罪犯半夜潛入必定有重大原因!”
箏 魅影再現 箏
夜晚的西林市中心依然熱鬧喧囂。曾誠走進“希臘王宮”KTV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鐘了,一個胖子領班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曾誠把他拉到一旁出示了證件,胖子領班驚慌不安道:“警官,我們這裡沒有小姐的,剛查過!”
“少說廢話!我問你,你們這裡有沒有一個叫‘咪咪’的小姐?”曾誠兩眼逼住胖子領班。
“‘咪咪’她……正在包房裡陪客人……”胖子領班吞吞吐吐道。
“快去把她叫出來,我有事問她!”曾誠不容置疑地說道。
胖子領班唯唯諾諾地去了,曾誠就在大堂里等着。突然,從二樓傳來“砰”的一聲脆響!曾誠一聽是槍聲,心裡一驚,幾步衝上二樓,只見胖子領班連滾帶爬地從一間包房裡逃了出來,嘴裡不停叫道:“殺人啦!殺人啦!”
曾誠拔出佩槍衝進包房,只見一個身穿白色連帽風衣戴着口罩的男子正準備爬窗逃離,旁邊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癱軟在沙發上渾身抽搐,胸口鮮血直冒。曾誠大叫一聲:“不許動!”那個白衣人回過頭來,抬手對準曾誠就是“砰”的一槍,曾誠一看不妙,一個側翻滾到一邊;白衣人就勢一躍,已經從窗戶縱身跳下;曾誠起身直撲窗檯,不料又一槍從下面打來,子彈從曾誠耳邊擦過。好險!曾誠不敢再露頭,他用最快速度出門下樓,百米衝刺般衝出了“希臘王宮”的大門。可哪裡還有白衣人的影子?
曾誠懊惱得牙根發癢,他只好回到“希臘王宮”,讓胖子領班報警,自己回到剛才的包房。那個叫“咪咪”的女人已經快不行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她看到曾誠,顫抖着從頭頸里摘下一條粗大的黃金吊墜項鏈遞給曾誠,拼着最後一口氣道:“吊墜裡面有一把工商銀行保險柜的鑰匙,是徐明交給我保管的……”話還沒說完,就氣絕身亡了。
很快,洪劍飛和勘察人員也趕到了“希臘王宮”,經過初步勘察,“咪咪”是被小口徑步槍子彈殺死的。這個報告讓刑警們都吃了一驚,曾誠猛然想起白衣人向他射擊時手中並沒有槍,他的槍肯定是藏在衣袖中,至於他怎麼單手射擊步槍的,曾誠一時還想不明白。
洪劍飛果斷地下達命令封鎖各處路口嚴格盤查過往人員,然而一夜過去,毫無收穫。
箏 峰迴路轉 箏
次日一早,洪劍飛和曾誠趕到工商銀行,很快找到了徐明的保險箱。曾誠用“咪咪”吊墜里藏着的鑰匙打開了保險箱,一個長方形的鐵皮盒子立即呈現在眾人面前,洪劍飛小心翼翼地把鐵皮盒取出打開,一道寒光激射而出,一把日本武士刀正靜靜地躺在裡面。
曾誠把刀拿起反覆觀看,只見刀口鋒利鋼口精純,手工打磨極為精細,刀身光可鑒人,但從刀柄上陳舊的紋飾看,已是年代久遠之物。洪劍飛看了看曾誠道:“先拿回去鑒定一下!”曾誠點了點頭,一行人馬不停蹄地回到了刑警大隊。
鑒定后證實,這把武士刀是抗戰時期日軍的軍用品,但令洪劍飛百思不解的是,白衣人連殺徐明和“咪咪”為的就是這把刀嗎?
洪劍飛和曾誠把這把武士刀翻來覆去看了一個下午也沒有任何發現。案情陷入了僵局。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了,這天下午曾誠和洪劍飛正在對案情苦思冥想,一個刑警進來說道:“隊長,你父親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身材魁梧的老人走了進來,他的臉上布滿了皺紋但臉色依然紅潤,聲如洪鐘:“劍飛,怎麼幾天沒回家了,在辦什麼大案啊?”幾個年紀較大的刑警肅然起敬道:“老局長,您來了!”老人親切地和他們打過招呼,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洪劍飛手中的武士刀上。
老人猛走幾步,一把搶過洪劍飛手中的武士刀,仔細端詳了許久,情緒激動起來:“就是它!劍飛,你們怎麼找到的?”洪劍飛一把拉住他父親的手道:“爸,坐下說!”
就是這樣一個偶然的巧合,一樁塵封已久的案件又被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1949年6月,洪劍飛的父親洪濤是人民解放軍一名優秀的偵察兵,在解放西林市的戰鬥中,洪濤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早在1945年,日寇菲律賓地區的長官山下奉文在美軍佔領菲律賓之前,把他多年來從東南亞搜刮來的大批財寶分運回國,其中一部分先是運到了中國的沿海城市西林市,準備隨後轉運回日本,豈料日本很快就在原子彈的威脅下投降了,國民黨當局立即接管了西林市,負責運送這批財寶的日本軍官武田一男和這批財寶也突然從西林市神秘消失了。
洪濤從內線得到消息:武田一男在參軍前就是個出色的外科醫生,他此時正隱藏在西林市的西郊醫院。解放軍佔領西林后,洪濤率領一個連的解放軍戰士突入西郊醫院,然而當他們衝進武田一男的辦公室時,武田一男已經倒在血泊之中。臨死前,武田一男指引洪濤打開牆上的機關,取出一把精美的武士刀,並告訴洪濤殺他的人是他的副手岩村健,這把武士刀正是開啟財寶的鑰匙……說到這裡便一命嗚呼了。
西林市解放后,洪濤轉入公安系統,後來成為西林市公安局局長,但是關於這把武士刀的離奇案件一直沒有任何線索。這把精美的武士刀一直保存在西林市公安局的檔案庫里,然而,在文革期間砸爛“公檢法”的瘋狂舉動下,西林市公安局的檔案庫被一夥來歷不明的流氓洗劫,那把武士刀也不翼而飛了!
聽完這個故事,刑警們個個感到熱血沸騰。洪劍飛忙問:“爸,這把刀是不是當年武田一男的那把呢?”洪濤連連點頭道:“就是它,不會錯的,我不知道拿在手上研究了多少個日日夜夜啊!”曾誠突然插嘴道:“老局長,那當年的西郊醫院是不是就是現在的西林市第七保健醫院呢?”
“不錯,這所醫院建於日偽時期,本來是日本高級軍官療養的特種醫院,所以環境相當好。”洪濤讚許地看了曾誠一眼。
“那財寶在第七保健醫院的可能性極大啊!”洪劍飛說道。
“不錯!但是我當年和戰友們挖地三尺也沒有找到關於財寶的一點線索。”洪濤搖頭嘆息道。
洪劍飛的大腦飛速地旋轉着,他忽然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猛地站起來問父親洪濤道:“爸,你當年有沒有仔細搜索過醫院的太平間?”
洪濤一愣,想了想說道:“沒有啊!那時的西郊醫院根本沒有太平間,它只是家療養院啊。”
曾誠道:“對,我覺得這個後來才建起的太平間疑點很大!”
“走!兵貴神速,現在就到第七保健醫院的太平間仔細調查一下!”洪劍飛大聲說道。
箏 初露端倪 箏
洪劍飛等人來到醫院,在陳院長的陪同下,來到了太平間,四下打量起來。這個房間乍一看並無異常,一排停屍櫃幾張停屍床,再普通不過了,曾誠等人勘察了半天沒有任何發現。
院長陳躍明冷笑道:“各位怕是偵探小說看多了吧,發現什麼密室機關沒有?”
曾誠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是我們警察的職責,請你配合!”
洪劍飛忙道:“陳院長,你別誤會,我們也是為了破案。這裡平時的管理是由誰負責的?”
“都是門衛張德全張老頭兼管的,他現在因為上次的事正在家養傷。”
“既然沒有發現什麼。我們這就告辭了。”
洪劍飛他們從醫院出來后,陪同前來的洪濤若有所思道:“這個陳院長,我怎麼看着怎麼像一個人。”
“誰?”曾誠問道,“不會是武田一男吧?”
“就是武田一男!臉型輪廓真的很像!”
洪劍飛眉頭緊鎖,他一揮手道:“曾誠,你好好查查這個陳院長!”
“是!”曾誠領命而去。
洪劍飛和父親回到刑警大隊,技術科的幹警送來了“希臘王宮”槍殺案的槍支鑒定報告,洪劍飛接過一看,頓時不由得一愣,他看了看父親洪濤道:“上次‘希臘王宮’槍殺案的兇手用的槍經彈痕鑒定是二戰時期日軍‘三八式’步槍!”
“哼!這個人沒準兒就是岩村健,這小子在中國隱藏了多年,一直關注着這批財寶!”洪濤咬牙切齒道。
“嗯,很有可能。他殺死徐明和‘咪咪’就是要奪取打開財寶的鑰匙武士刀,那麼文革中那次流氓衝擊市局檔案庫的事件極有可能也是他策劃的。”洪劍飛分析道。
“可是財寶究竟藏在哪裡呢?”洪濤嘆了口氣道:“我們已經非常仔細地查過醫院的太平間了,太平間決沒有任何機關密室。”
洪劍飛陷入沉思。過了許久,他叫過幾個警員,附耳吩咐了一番,幾個警員領命而去。
洪濤問道:“劍飛,你是不是有辦法破案了?”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這個‘神秘人’很快就要現身了!”
箏 深夜擒凶 箏
半夜三點多,西林市第七保健醫院似乎已經融化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洪劍飛此刻正埋伏在醫院附近的草叢中,周圍到處都布置了暗哨,他們對醫院布控已經是第五天了。曾誠去調查陳躍明至今未回,而打他的手機總是不在信號區,這令洪劍飛感到無比的擔心。
突然,一個矯健的身影不知從哪裡躥了出來,三下兩下就逼近了醫院的圍牆,只見他一身緊身黑衣頭戴黑色面罩,到了牆根,黑衣人從背上解下一把長刀往牆角一擱,手拉刀繩一個箭步登上刀柄頂端,乘勢一蹬,人就已經翻上了牆頭,動作一氣呵成。
洪劍飛正在暗自稱奇,一個聲音輕輕在他耳邊說道:“這是日本高級憲兵的絕技,從東瀛忍術改進而來。”洪劍飛大驚失色,回頭一看卻是父親洪濤,原來老局長親自前來助陣了。
“快,我們快跟上去看看!”
洪劍飛一邊用步話機聯繫醫院內部的暗哨,一邊跟着父親洪濤衝進院內,就聽見醫務樓方向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槍聲!
“是日本三八式!”洪濤脫口叫道。
洪劍飛和父親兩個身影如蛟龍出洞,直撲醫務大樓而去。兩人剛衝進醫務大樓,就看見地上躺着兩個警方的暗哨,洪劍飛上去一摸鼻息,還好,只是被人打昏了。就在此時,太平間方向又傳來了幾聲槍響。洪劍飛叫父親留下呼叫警力支援,自己拔出佩槍沖向太平間。
洪劍飛貼着牆邊疾行來到太平間門口,剛想破門而入,他突然發現門旁地上躺着一個人,用手電筒一照,正是剛才翻牆而入的黑衣人。洪劍飛上去一把拉下他的蒙面頭巾!
“是你!”洪劍飛不由大吃了一驚。原來這個黑衣人竟是醫院的門衛老頭張德全!此刻他身中兩槍,氣若遊絲,已經不省人事。
就在這時,太平間的門突然開了,一個身穿白大褂頭戴口罩的人出現在洪劍飛身後。他右手一抬,衣袖中露出的槍口直對着洪劍飛的後腦。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嗒嗒嗒……”一串清脆的槍聲響過,“白大褂”的右手被打成了篩子,頓時血肉模糊,洪劍飛順勢把“白大褂”掃翻在地,接着飛身撲在“白大褂”身上把他雙手死死壓住;與此同時,醫院的照明燈全部打開了,曾誠手提微型衝鋒槍出現在了洪劍飛的面前。
“讓我們看看你的嘴臉吧,武田先生!”曾誠上來解下了“白大褂”的口罩,赫然出現的正是院長陳躍明的臉。
洪濤和其他幹警也陸續趕到,陳躍明被戴上手銬由武警押在一邊。接着,洪劍飛、洪濤和曾誠等人走進了太平間,一幕極度恐怖的情景幾乎令所有人停止了呼吸——只見太平間的地板上躺着一具萎縮的乾屍,乾屍的腹腔已經被打開,裡面空空如也;而乾屍旁邊的地上放着一個銹跡斑斑的鐵盒。
洪濤咬牙切齒道:“好一個藏寶的方法,把寶物藏在乾屍的腹腔里,我們只管在太平間找機關暗室,哪會去注意停屍櫃里的屍體呢?”
洪劍飛點點頭,他蹲下身子仔細觀察鐵盒,鐵盒表面已經鏽蝕不堪,上面懸挂着一把鋼鎖,但奇怪的是,這把鋼鎖卻光亮如新,沒有一絲鏽蝕的跡象。洪劍飛疑惑地把鋼鎖提起來翻看了一番,沒有任何發現。
曾誠舉起微型衝鋒槍道:“隊長,用這個吧!”
“好!大家讓開!”洪劍飛命令道。
“嗒嗒嗒……”一陣急促的彈雨拋灑在鋼鎖上,但令人吃驚的是,鋼鎖除了表面留下了些細微的痕迹外,根本毫髮無損!
“別開槍,危險……這把鎖槍是打不開的!”一個沙啞的聲音喊道。
箏 真相大白 箏
眾人回頭一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中槍躺在門口的張德全,經過止血救護已經蘇醒過來了。洪劍飛冷笑道:“張德全,不,岩村健先生,你現在可以把事情全都交代清楚了吧!”
“我是罪人,早就該死了……洪隊長,把武士刀取來,我來替你們打開箱子!”
洪劍飛叫兩名刑警回局裡取刀,曾誠也開始彙報他“失蹤”這些天的情況——他負責調查陳躍明的背景以後,很快了解到陳躍明確系日本軍人在華遺孤,真名叫武田龍人,其父武田一男死後,他被一對好心的中國夫妻收養,改名為陳躍明,一直住在西林市。這對夫妻含辛茹苦將他培養成一名優秀的醫生,可是這個法西斯後裔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感恩戴德。
曾誠拿出幾本發黃的日記本給洪劍飛看,只見裡面寫滿對中國人民的誣衊和仇視的語句。曾誠道:“這是武田一男留下的日記本,在日記裡面就提到這批珍寶的事,武田龍人發誓要取回所謂屬於日本帝國的財寶!武田一男還留給他一把特製的‘三八式’步槍,可以固定在手臂上射擊,武田龍人一直秘密收藏着。這些年他放棄回國的機會,費盡心機來到第七保健醫院任職,就是為了查找財寶的下落。同時為防止暴露他日本人的身份,他把養父母送到外省的一個敬老院去了,我幾經周折才找到那裡。”
“這條養不熟的狗!”洪濤滿臉怒氣罵道。
洪劍飛搖了搖頭道:“沒辦法,他被人收養時已經懂事了。從小的法西斯教育根深蒂固,很難改變!”
就在這時,兩名刑警取來了那把武士軍刀。洪劍飛把刀遞給“張德全”道:“岩村先生,把箱子打開!別耍花招!”
岩村健慘笑一聲接過軍刀,猛然間,他將刀平端在手,不顧一切地砸向牆壁,只聽見“當”一聲,刀身竟斷下一截落在地上;岩村健不停敲砸,鋼片四處飛舞,一把好好的武士刀竟已經支離破碎!
曾誠一把抓住岩村健的手大怒道:“你幹什麼?我斃了你!”
“小曾住手,鑰匙已經出現了!”洪劍飛滿臉興奮道。
曾誠從岩村健手裡奪過軍刀一看,只見刀身已經基本破碎掉落,只剩靠近刀柄的那一部分,但赫然是一把鑰匙的形狀!
“果然巧妙!”老公安洪濤不住地搖頭嘆息,“我們當時只是拚命研究刀身的圖案和其中的寓意,哪裡想到就是把刀砸開破壞啊!”
岩村健冷笑道:“這是我們日本村正家族制刀的密技之一,看似毫無瑕疵的刀身其實暗藏玄機,用力砸斷如同金蟬脫殼……”
“少廢話!快打開箱子!”曾誠命令道。
“你們以為箱子里真的是珍寶嗎?”岩村健苦笑道,“我現在就打開給你們看看。”說罷他從曾誠手裡取回顯出鑰匙的刀身,插進箱子上的大鎖里,只聽“咔嚓”一聲,那把連微沖也無法破壞的鋼鎖頓時開啟。
岩村健小心翼翼地把箱蓋翻起,洪劍飛等人全部聚攏過來,然而,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根本不是光華奪目的稀世珍寶,箱子裡布滿了發霉的木頭小架子,架子上密密麻麻放着許多小鋼瓶。
“這些是什麼?”連一向沉着的洪劍飛也目瞪口呆了。
“這些就是準備在1949年解放軍攻城時讓西林市變成死城的病毒!”岩村健一字一頓說道。
“那批財寶呢?”洪濤滿臉悲憤地問道。
岩村健苦笑道:“那只是當時的謠傳,我和武田一男其實是日軍731細菌部隊的成員。1945年,我和武田一男接受731部隊長官的命令,帶着這箱731部隊多年研究的精華病菌病毒來到西林市,準備乘船帶回日本對付即將在日本本土登陸的美軍。不料在美國原子彈的打擊下,日本很快投降了,我和武田滯留在了西林市。當時,外面風傳我和武田攜帶的是從菲律賓收集來的珍寶,國民黨軍統也開始到處搜尋我們,幸好我和武田原來都是學醫的,於是以醫生的身份潛伏在西郊醫院。直到1945年,解放軍攻城在即,我們的身份也被軍統洞悉,於是軍統和武田一男達成協議,用這些病毒交換我們回日本的機會……”
“那你當時為什麼要打死武田一男?!”洪濤打斷他問道。
岩村健一直低着的頭顱突然抬了起來,兩眼布滿了淚水:“你們知道731部隊做病毒試驗殺了多少中國人嗎?我是個醫生,不是殺人狂!軍統準備拿這些病毒在解放軍破城的時候散布,這些病毒是731部隊研製的精華,一旦失控,附近幾百公里範圍都會變成死亡區域!當年我和武田一男為了這件事發生了嚴重的分歧,在爭執中我失手擊斃了他,把裝有病毒的箱子也奪走,但開啟箱子的鑰匙武士軍刀不知被武田一男藏到哪裡去了。”
“西林解放以後,我繼續在西郊醫院當醫生,並利用當時局勢混亂,把一具無名屍體用731部隊的獨特手法改造成乾屍,把病毒箱子藏在乾屍的腹腔里,再鎖在醫院新建的太平間里。當年我主動提出負責太平間的工作就是為了便於控制,退休以後我又主動要求當門衛兼管太平間的目的也在於此。”
“可你為什麼不向政府報告這件事,何苦在這裡守護幾十年?”洪濤不解地問道。
“我是731部隊的成員,萬惡不赦,我不敢再揭開那段歷史,只想做個普通的中國老百姓,並在有生之年守護這批害人的病毒,不讓它們出現人間,也算是贖罪吧!”
洪濤接着問道:“那今天晚上你怎麼又突然來取箱子?”
“我本來在家養傷,突然聽到消息說醫院要翻修太平間,所有屍體要暫時轉移,這樣一來,我密藏的乾屍就要暴露了,所以只好冒險出擊,想把病毒箱子轉移。現在看來,這應該是你們引蛇出洞的計策!”岩村健搖頭嘆息道。
就在這時,押在一旁的武田龍人歇斯底里地大叫道:“岩村健,你這個老東西!你背叛我父親,背叛大日本帝國,你還算是日本人嗎?”岩村健猛衝上去,一個耳光打得武田龍人眼冒金星:“我們是人,不是畜生!就是有你們這種日本人在,這世界就沒有太平的時候!”
洪濤拉住岩村健問道:“你什麼時候發現他是武田一男的兒子?”
岩村健道:“兩年前,我發現新來的院長陳躍明晚上經常不回家,沒事就在醫院裡轉悠,我起了疑心,就上去搭話,從他的神態舉止看到了當年武田一男的影子,經過試探,我確信他就是武田龍人。更令我吃驚的是,我們醫院的外科大夫徐明和武田龍人竟然串通一氣,兩個人經常半夜潛回醫院搜索財寶的下落。他們以為我年老體弱老眼昏花,根本沒注意我一直在監視他們。”
“徐明是不是你殺的?”
“是我殺的!”武田龍人突然冷笑道,“這個愚蠢的支那人!他以為有了鑰匙軍刀就可以和我均分財寶,還要要挾我,根本就是找死!”
經過審問,原來武田龍人有一天到徐明家做客,無意中發現了徐明家正陳列着父親的那把軍刀,他欣喜若狂之下向徐明說起這把軍刀的故事,並證實了這把刀是徐明的舅舅在文革當造反派時從市局檔案館掠來的。他們連夜密謀,開始聯合積極尋寶……
一個年代久遠而又喪心病狂的隱秘故事終於浮出水面。
黎明時分,幹警們押着罪犯走出第七保健醫院的大門時,數輛軍車已經等在外面,準備處理這些可怕的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