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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作料叫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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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NE 誰在為愛燃燒

  十八歲時,蘇景然瘋狂地喜歡上鄰校一個女孩兒。

  那女孩是校花,既漂亮又可愛,追求者多得數都數不過來。蘇景然每次看見她,激動得連呼吸都快要停止。

  有一天,校花突然對蘇景然說,如果他能在生日時送給她一台手提電腦,她就和蘇景然談戀愛。那時候,蘇景然的母親剛剛去世,父親新娶的妻子很刻薄,每個月只給他一點點活命的生活費。那種高檔消費品,他根本買不起。

  眼看着校花的生日越來越近,蘇景然一着急,就去搶了一個剛從銀行里出來的中年男人。

  那個男人似乎有病,捂着胸口追了他幾步后,就倒在地上不動了。蘇景然嚇壞了,連夜離開了家鄉,再也沒敢回去。

  男人的包里有一千塊錢,蘇景然就用那些錢當本,做起了各種各樣的小生意。或許他天生就是經商的料,短短几年就有了一筆不小的積蓄。

  有人見蘇景然能幹,張羅着想給他介紹個老婆,可那些女人來了又去,沒有一個人能走進他心裡。他覺得她們都是當年那個校花的翻版,一個比一個美麗卻一個比一個貪慕虛榮,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萬劫不復。

  除去和她們在床上的那些時間,蘇景然覺得自己根本就沒燃燒過。燃燒是需要愛情的,那樣的女人怎麼有資格談愛?

  二十四歲那年,蘇景然終於遇見了陳夢。那時候,她還在酒吧里做領舞,臉很小,下巴很尖,看起來古靈精怪的。

  陳夢並不是很漂亮,擱在以前,蘇景然根本不會拿正眼看她。可是那晚,他像是鬼迷心竅一樣從酒吧里把陳夢帶回了家,還睡了她。

  半推半就地做完后,陳夢趴在蘇景然的肩膀上,幽幽地說:“你要對我負責。”

  蘇景然很驚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用對誰負責啊?”看陳夢氣得小胸脯一起一伏,他又揚了揚早就準備好的幾百塊錢,戲謔地問,“哎,你到底是要錢,還是要負責?”

  陳夢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漲紅了臉,一語不發地摔門而出。

  TWO 只愛你做的菜

  蘇景然並沒有在意陳夢生沒生他的氣,反正他有錢,一個女人跑了很快會有另一個補上來。但他沒想到,第二天上午,他又看見了陳夢。

  不知什麼時候,陳夢搬到了蘇景然的隔壁,成為了他的新鄰居。每天下班后,她都會在小廚房裡煎、炒、炸、煮,變着法兒地做菜。那香氣一陣陣地從門縫兒里飄過來,讓蘇景然饞得不得了。

  一天,兩天,三天……終於有一天,蘇景然腆着臉,敲開了陳夢的房門。

  這餐飯一直從中午吃到晚上,從飯桌吃到了床上,蘇景然把美食和美人一起吃光光后,終於發現原來他也需要這樣一個煙火女人。

  就這樣,陳夢在蘇景然的默許下,留在了他身邊。也不知道她從哪兒學來這麼一手好廚藝,燒的菜快要趕得上五星級酒店裡的大廚,蘇景然漸漸地吃上了癮,偶爾也會誇誇她賢慧。

  每到這時,陳夢總會一眨不眨地盯着蘇景然的臉,充滿期待地問他:“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愛我燒的菜?”

  蘇景然不願意說謊,只好閉口不答。陳夢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高漲的熱情在一次次的打擊中黯淡下去。

  剛開始,蘇景然還有些擔心,但他很快發現陳夢只生一夜的氣,無論前一天是嘟着嘴還是板著臉,第二天仍然會高高興興地為蘇景然做菜。吃得開心時,她還會問他同樣的問題。

  看着陳夢不撞南牆心不死的樣子,蘇景然很煩惱,於是編了話去哄她:“那些菜本來就是你做的,愛你做的菜不就是等於愛你嗎?這種小事還用老問啊!”

  沒想到,陳夢居然接受了這種說法。她開始更加精心地做菜,還說一定要在菜里放入一味特別的作料,讓蘇景然吃出更香甜的味道。

  蘇景然聽了陳夢的話,很不以為然。他覺得陳夢很快就會對做菜失去激情,就算她現在表現得再愛他,那也不過只是一時迷戀,或者另有所圖。

  THREE 像她一樣為愛痴狂

  過了些天,陳夢有事回老家去了,蘇景然懶得下廚,便去外面吃飯。

  換了幾家餐廳,仔細品嘗了陳夢做過的每一道菜,蘇景然發現她做的菜里確實有種與眾不同的味道。哪怕只是一道簡單的清湯,也比任何餐廳里的更合他的脾胃。

  難道,陳夢真的在菜里放了什麼特別的作料?蘇景然特意去廚房裡找了找,卻什麼也沒發現。剛剛過去了兩天,他就開始覺得外面的食物味同嚼蠟,根本不能與陳夢做的菜相比。

  這種懷念讓蘇景然感到畏懼和新鮮。這是第一次有女人帶給他煙火氣息,跟過他的女人,大多數給他的只是床笫之歡,有些人還沒下床,就開始變着法兒向蘇景然要錢。只有陳夢,只有她從來沒要過他的錢,甚至連買菜買米也全是她。

  只可惜,生活讓蘇景然失去了追尋真愛的勇氣,他再也不敢輕易對女人動心。

  陳夢走後第三天,打來了電話。面對她無微不至的關心,蘇景然也有些感動,於是他順着她的企盼,隨口說了一句:你是個好女人,我會對你負責的……

  其實,蘇景然真的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只要陳夢不在,他就會去酒吧里摟一個妖嬈的小妞回家,徹夜狂歡。可是他沒想到,這一次陳夢會連夜趕回來。

  半夜時分,蘇景然摟着小妞走到樓梯口時,一條黑影突然撲過來,像瘋子一樣抓住他懷裡的小妞撕打。他嚇得倒退幾步,定睛一看,原來是陳夢。

  蘇景然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女人這麼瘋狂,她尖叫着撲過來,三兩下就撕爛了小妞的衣服,一轉身又從房裡拿出一把刀。他趕緊讓嚇呆了的小妞跑掉,自己衝過去抱住陳夢,不停地說:“小姑奶奶,你瘋了啊,你瘋了啊……”

  陳夢丟下刀,捂着臉號啕大哭,然後狠狠地打了蘇景然一耳光。

  蘇景然愣了一下,摔了門出去。陳夢卻又跟着他跑出來,抱着他的腿,哭着喊:“你別走,我不讓你走……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太狠心了!”

  這一幕幕簡直像拍電影一樣,看起來那麼矯情卻又偏偏那麼感人。蘇景然嘆息一聲,轉過來扶起她說:“陳夢,我們不適合。我們分手吧。”

  陳夢瞪大了眼睛,淚珠在眶里打轉兒:“不,你說過要對我負責,和我過一輩子的。”

  蘇景然有些心軟,但仍然一抹臉,惡狠狠地盯着她說:“你以為你了解我多少?我今天告訴你,我是一個居無定所的人,我沒什麼錢了。而且,你別以為我是個好人,我玩過太多女人了,每一次都是玩過就丟,沒有一個會像你一樣纏着男人不放。”

  蘇景然以為他說這些就會把陳夢嚇跑,可陳夢只是愣了一下,便斬釘截鐵地說:“我只要你,我什麼都不在乎。無論你多壞,你都是我愛的男人,我不會放棄你的!”

  聽到這兒,蘇景然的心終於痛了一下,他刻意裝出的疏離也徹底敗下陣來。午夜夢回時,他看着依在懷裡的那個小女人,想起她不依不饒的樣子,心裡已然多了幾分甜蜜。

  FOUR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第二天中午,蘇景然把陳夢安頓在客廳里看電影,自己下廚炒菜給她吃。他系著陳夢的荷葉圍裙,一邊炒一邊心酸——

  一個花苞兒一樣的女人,不顧一切地跟着他,不在乎貧窮,不計較所有。這不是愛情又是什麼?蘇景然一點兒都不怪陳夢如潑婦一樣糾纏他,也不怪她曾經伸手抽過他耳光,他覺得一個女人這麼瘋狂,肯定是因為她真心愛着他。

  這樣的愛有多難得啊!從那天起,蘇景然包攬了家務,開始天天做飯。

  從給陳夢做飯的那天開始,蘇景然真正地愛上了她,甚至,陳夢買菜晚回幾分鐘他都要着急,那樣眼巴巴地趴在過道的欄杆上,看着她回來的方向等她。

  陳夢過生日那天,蘇景然牽着她的手出去,買了一個戒指送給她。那是他第一次牽手,也是第一次給女人買戒指,他說:“我圈住你的心,你就再也跑不掉了。”

  “我從來沒有想跑過,你圈我一輩子吧……”陳夢笑起來,眼睛里亮晶晶的,像是又要落下淚來。她依在蘇景然的身邊,哽咽着說:“沒有你,我到哪裡都沒有意思,你是我的幸福,我的歸屬,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這話如果別人說,蘇景然一定會認為假惺惺,可從陳夢的嘴裡說出來,他覺得那麼神聖。

  那時候,他們已經和夫妻一樣平淡如水。一周做愛一次,也並不是太纏綿,可是蘇景然覺得,他是越來越離不開陳夢了。

  為了給陳夢一個驚喜,蘇景然開始瞞着她四處看樓盤,他計劃取出那筆積蓄,買套新房和陳夢結婚。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他發現陳夢好像也有什麼事情在瞞着他。

  每隔半個月,陳夢就要獨自出去一趟。三天兩夜的時間,一個人去一個人回,而且從來不告訴蘇景然她去哪兒。

  蘇景然忍不住好奇去問她,可陳夢總是不動聲色地把話題岔開,什麼也不肯說。

  過了幾天,又到了陳夢出去的時間。蘇景然實在是好奇,便決定跟蹤陳夢一次,看看她到底有什麼事情不想讓自己知道。

  FIVE 有一種作料叫真愛

  的士從南城開到北城,又從北城開到鄉下小鎮,整整走了六個小時才抵達一家農家小院。蘇景然讓司機把車遠遠地停在路邊,自己下了車,看着陳夢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玩具,在一個中年男人的迎接下走進院子。

  過了一會兒,又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兒跑過來,親熱地摟住了陳夢的腿。遠遠地,蘇景然看見陳夢抱起小男孩,還在他的胖臉蛋上親了一口。

  天啊!陳夢竟然已經結了婚,還有了孩子。

  蘇景然氣極了,額頭上的青筋暴出來,拳頭也捏得咯咯作響。他覺得自己是個可憐的小丑,一次又一次相信女人,卻一次又一次被女人耍。

  旁邊的的士司機似乎看出了什麼,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蘇景然甩開司機的手,衝過去,狠狠地抽了陳夢一耳光。

  陳夢摔在了地上,小男孩兒嚇得哇哇大哭。中年男人衝過來攔住蘇景然:“哎,你為啥打人?”

  蘇景然掏出新房的房產證,笑眯眯地對陳夢說:“婊子,你真是個婊子,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是為了錢嗎?這房子值八十萬,你還想要嗎?”

  陳夢驚訝地看着蘇景然,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了臉頰上。中年男人聽了這話,也氣得直跺腳:“你這個該死的,我女兒不缺你那幾個臭錢。你快給我滾出去!”

  蘇景然輕蔑地笑了笑,氣呼呼地轉過身往外走。走了幾步,他突然反應過來,又回過頭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她爸?”

  中年男人哼了一聲,冷着臉說:“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你這個壞小子,一見到你就沒好事!”

  原來,這男人是陳夢的父親,也是當年被蘇景然搶劫的那個人。蘇景然曾經按着包里的地址,給他寄過幾次錢,不僅治好了他的病,還供陳夢念完了大學。大學畢業后,陳夢就順着匯單上留下的郵址,來這裡找到了他。

  而那個小男孩呢,他是陳夢幾個月前領養的一個汶川孤兒。陳夢把他交給父親照顧,每隔些天,都會抽時間去看望他。她知道蘇景然不會反對這件事,可她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告訴蘇景然,就引起了這麼一場軒然大波。

  面對着善良的陳夢,蘇景然的臉漲得更紅了,他覺得自己真是個小人。正在他愧疚不安時,陳夢的父親突然走過來,輕輕地抱住了他:“我知道你曾經受過傷害,可是你要相信,我們都是真心愛你的人。”

  當天晚上,蘇景然再一次吃到了陳夢做的菜。陳夢微笑着問他:“你知道我在菜里放了什麼特殊作料嗎?”

  蘇景然點了點頭,對着陳夢溫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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