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這個地方。空氣中瀰漫著的酒香夾雜着分泌物的惡臭,酒吧深處成雙成對的人,影影綽綽地蠕動,我簡直不能再忍受下去了。這時一個英俊瘦削的男人進入了我的視線。
我想,就是他吧。
我朝他曖昧地微笑。我的微笑可以迷倒大片的小女生,不知對男人有沒有同樣功效。
他竟然紅了臉,在低頭的一瞬,還羞答答給我拋了個媚眼。
我暈了。犯噁心。不知如何接招。好吧,就按對付女人的套路走吧,對付女人我在行。
回到我的房間,他扳住我肩膀叫我“哥哥”。
我推開他:“去洗個澡吧。”
他的眼神更加熱烈,抱了我一下說:“你真冷酷,我喜歡你這樣的。”
我拍了他後背一下,說:“你先去洗,我一會兒進去。”
他的臉紅了,還真像個女孩子。
我把鋒利的刮鬍刀片握在手心裡,進了浴室。
他的後背白皙,臀部很結實。他正要轉過身來,我柔聲道:“寶貝,別動,讓我摸摸你。”
一手環抱住他,一手在他的脖頸輕輕劃線,一道紅線噴濺出來,順着白瓷磚流下來,匯入了浴缸。
他光溜溜的身體掙扎了兩下,被我緊緊控住。身子很快軟了,我把他放倒在浴缸里,脖頸對着下水口,像一隻被放血的白條雞。
我打開淋浴器,沖凈自己身上的血跡。待他體內的血流盡后再做處理。生活全亂套了,我一邊用剔骨刀一片一片地剔下肉來,一邊沮喪地想,三天前的事又怎麼能改變呢。
那天晚上,我從辦公室備課出來,正遇到賈箐這個漂亮的小女生,她見了我興奮不已,說剛讀了我在課上推薦的《永別了,武器》,語感好特別啊,是不是海明威作為軍士出身的人才能寫出這麼簡潔的文字
我面帶長者的微笑,長篇大論談起海明威的語言風格,作為英美文學的副教授,這是非常輕鬆的事情。目光忍不住要時不時掠過她豐滿的小胸脯。
我說:“我有一本海明威作品評論集,你要感興趣就拿去看看。”
賈箐有點猶豫,但還是同意了。
“我的宿舍不遠。”
進了宿舍,“海明威”就被拋在一邊。我的手如願以償地抓住了她的胸。
她被扔到床上的時候,苦苦哀求。這種事我經歷過不少,事後女孩子都不會聲張,有些女孩子反而因此成為我隨喚隨到的美味甜點。
她哀鳴般地哭泣,事後連我給她的書都沒有拿就走了。我緊跟着出門去想送送她,她已經不見了。我把男子的肉扔進垃圾袋裡,我不是變態到要吃什麼人肉,我只是需要一點人肉而已。
今天早上,上完了課被學生簇擁着出來,迎上來幾位警察。我忐忑不安。
“你是王遷火昆嗎 ”
“我是。有什麼事嗎 ”
“我們是海淀刑警支隊的。找你了解點情況。”
“你的一個叫賈箐的學生死了。你知道嗎 ”
我打了個冷戰,眼前閃過她哭泣的嬌美小臉。
警察盯着我。我咽口唾沫,“她怎麼死的 ”我的震驚並不是偽裝的。
“可能是自殺。在學校後面的小樹林里。但是我們驗屍發現她有被污辱的痕迹,所以還要做進一步調查。”
我的臉色一定很灰白。
“有人看到那天晚上你和她在教學樓前聊天,那是什麼時候,之後你做什麼了?”
“她問了我幾個學習上的問題,然後我們就分開了。我就回宿舍了。”
“希望你配合我們的調查。明天到市公安局法醫處做DNA檢測。”
“嗯。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我對科學一向不太懂。”
警察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不用。只要在你口腔粘膜上刮下來一些細胞就行了。不疼。”
我把他的臉頰劃開,切下最柔軟的兩片頰肉。貼着內層,我片下來薄薄的一層肉膜。
我念叨着:“對不起了,老弟,我真是不得已啊。不過你當同性戀一定很痛苦,我也算給你解脫了吧。”
我張大嘴,在口腔左側抹上了特製膠水,把肉膜拿起塞進嘴裡,展平,粘牢在我口腔左側。
膠水的氣味特別刺鼻,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又在另一側貼上肉膜。
“張開嘴。”躲在大口罩后的法醫冷冰冰地說。
我張大嘴。法醫手裡拿着一個小棍伸進我嘴裡,像一個微縮的曲棍球棒。她在我的頰側輕輕一刮。
肉膜牢牢的,正粘在那裡。
我走出公安局,如釋重負。我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名譽受到任何損害呢。
兩天後,我正在給學生評講美國文學家密契納的小說《夏威夷》,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堵牢了前後門。
我的汗流下來了,但我堅持講我的課。破綻在哪裡 那男人的殘骸我處理得很好啊。
警察們的素質看來很高,沒有闖進課堂,只是在門口等着。
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我對早已心神不寧的學生們說:“再見了。”我知道,這一走,我就再也回不到這個講台了,再也不能站在台上滔滔不絕了。
出門去,束手就擒。
我不是準備好要做一個壞人的。所以到了局裡,面對着威嚴的警官,我滔滔不絕地說了我的悔恨,我如何不該逼迫那女孩子上床,如何不該不送她回寢室,又如何不該為了逃脫罪責,誘人上鉤,取肉保身。
最後,我眯起眼問強光后的警官,說:“我能不能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們怎麼發現是我的 ”
我竟然看到幾位警官的臉上全是笑意。
警官給我的回答是:“你的DNA化驗結果是一位通緝在冊的殺人犯,專門殺害去同性戀酒吧的單身男子。看來這一次是你把他殺了。據你的供述看,是你先下手了,否則,你也許會自衛殺人。呵呵,你倒是讓我們有了意外收穫。對了,你是個法盲吧,要知道別人因你自殺是不會追究你的刑事責任的。那個女學生活着的時候沒有報案,也沒有留下遺書告你,所以你完全不用那麼緊張。”(摘自《偵探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