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河，還是那河吧
從兒時的夢裡，娓娓向東走去的
古老的傳說
那時候，還吹着西風
河邊，放下背篼，挽起褲腿
使勁盯着石塊下的魚兒
彎着腰，暗暗摸去
以為，可以抓到驚喜時
魚兒一彎一擺，鑽進了
青山的夢裡，樹影
泛着朗朗的笑，在裡面
幾個花姑娘，甩動着長長的辮子
把洗衣歌，捶得
楞響亮。岸上的小夥子
停下鋤頭，痴痴張望：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
嘩啦啦—嘩啦啦—
一陣陣船槳奏出的漁歌
驚起一片片水鳥，畫亂了風煙
漁網撈起一層層羞澀的晚霞，斜陽
翹着腳，坐在桅杆頂端
等着接班的月兒
如今，吹起的是東風
卻有一隊隊的瘦馬，馱走了幾千年
文明養成的堡壘；一條條馬路
從四面八方，張着大嘴，把這裡的沙
這裡的石，吞得一乾二淨
臃腫捧腹的沙汀，慢慢從我們的記憶中
一點一滴，慢慢
消失
河濱，穿上了
昂貴的果皮紙屑，闊氣的塑料袋包裝盒
使用，城市盛產的墨水
書寫現代文明
這裡，不再有艄公的號子；不再有
花姑娘的洗衣歌；不再有
彎彎的魚兒橫着爬的螃蟹
小小漁船，變成了飛速晃過的巨輪
天上的彩虹也變成了，騰飛的鋼筋橋
當然，兩岸的茅屋竹籬，早已經聳立
着高樓大廈
炊煙，只是故事裡的圖片
蜿蜒曲折的長江
不對，是一望無際的長江
今天的孩子可以自豪的糾正你
滾滾跑過的長江
我們的長江，漸漸
豐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