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在想,春天的草兒是在何時綠起來的呢?實在想不通透,不如出門去問問草兒們吧。你們已經遭受了一冬的霜凍,又何時在料峭的春寒中蘇醒過來呢?你們剛蘇醒了,會不會像貪睡的小女孩一樣,睡了遲遲的懶覺,才開始穿上新年的綠衣裳?
韓愈說“草色遙看近卻無。”這定是初春的景色,只有勤勞的小草開始工作——裝點這一望無際的大地母親,不讓她永遠被枯黃的顏色覆蓋著,顯得蒼老無比。
明瓚說“春來草自青。”的確,春天已經來了,新生還會遠嗎?或許,等我走近山坡,那還是枯黃的一片,而等春天到了,那滿山都忽然變綠了,那定是訓練有素的小草們同時披上了美麗的衣裳呵!
可春天早就來了呢!
的確,梨花開了,桃花也開了。這不,友前些天還帶了一枝我最喜愛的梨花給我呢。那滿山遍野應該早就是綠綠的一片了。那我豈不該很失望,算了,全當作是踏青來了吧。
山上的確已經是綠色了。我沿着小路走着,路的兩旁竟長滿了如此多的草:馬蘭、龍鬚、金絲、蒲草、野蔥……但更多的,我都叫不上名字,都是綠油油的,讓人看了覺得很是舒服。
山路很是崎嶇,再加上前一天剛下過雨,地上有些泥濘,好在路邊有好些野草,才不至於摔倒。
忽然眼前出現了一片空曠地,由於適才都埋着頭在很小心地走路,這會兒都有些豁然開朗的感覺了。地上一樣長滿了野草,只是這草似乎與剛才的不一樣——草的頂端有幾株潔白的花朵,連成一片看,那簡直是一片花海,微風拂過,白色的浪花一個接着一個朝我打來,我似乎感覺到了那是春天送給我的禮物,如此的涼爽。而那淡淡的花香——雖然是極淡的,可也是如此的沁人心脾,彷彿我沉浸於那無盡的花海中,不知不覺的,便醉了。
夾雜着花香的風迎面吹來,濾過我的身體,將我從塵世中帶來的濁臭盡數除去,留下的只是一個晶瑩剔透的軀殼及一個嚮往自然的靈魂。風依舊吹着,可我卻早已化為一陣輕風,隨着風吹過的方向,吹過。
海子說“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海子沒有見過海。可我卻擁有了這片花的海洋,儘管還有春寒,可花畢竟是開了。這無名的草,竟盛開了那樣的潔白花,竟如梨花一般,可梨花又比之不及。這是一片極有愛心的花。你看它們的葉子,不都是像極了一顆顆愛心嗎?你看隨着春風,它不是教化了人們嗎?一切心存惡念的人到了那裡都會不由得放下惡念,心存善意,除了那些無法回頭的惡人,再說,他們也無福看到這對潔的花草了。
這是一種再普通不過的草了,可正是這種草,盛開了如此聖潔的花。古語云: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山。這如此聖潔的花草,卻隱於百草之中,這是多麼的高尚:與世無爭,所以聖潔,所以太平。
我恍然明白:不是春來,所以草青;而是草青,所以春來。不信,你想:如若草還是漫山遍野地枯萎着,如何來得春天?如果人還是千篇一律地邪惡着,如何來得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