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農曆四月初八,是附近城區的一年一度的交流會。上午艷陽當空,聽說集會上早已是熙熙攘攘,我是個怕大熱鬧的人,只好等到時過晌午,我才和先生駕駛着摩托車直奔午後的街市。
漸近城區,看到行駛的車輛多與我們背道而馳,一個個都是面帶着滿意的笑,車前車后還有左肩右膀上都大包小包鼓鼓囊囊。看起來物美價廉的東西上市不少,不然那些平日里和我們一樣過日子緊巴巴的過路熟人說什麼也不會敞開褲兜大把甩出票子弄了個滿載而歸。看着別人的收穫,我有些眼熱了,於是貼在先生的耳根不住地嘀咕着:“今天下午咱們也得多淘點便宜貨,尤其是小孩子那汗衫兩三元一件的,咱得弄它個十來件……”。
寄存了摩托車,兩個人悠閑自在地溜達在鱗次櫛比的小攤小販前,兩眼賊溜溜地打量着每一堆琳琅滿目的物品。瞅上一件中意的,就疾步向前擺弄一番,像質監局的專家在探究商品的合格和安全程度。呵呵,如果我的學生在某一個側面有心注意了我,那可是與我在學校里的清高、優雅判若兩人啊。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先生的緊密配合和積極響應下,我終於從數不清的攤點裡篩篩選選出了十件寶貝,分別是:我的10元的棉衫和20元的水洗棉休閑外貿服各一件;先生的12元黑色襯褂一件、休閑褲兩條;女兒的短袖上衣兩件、褲子兩條,加起來共30元,另外會翻筋斗的小熊玩具一個,才2元呢。怎麼樣,撿了一大串的大便宜吧,所以整個兒心情是:乘興而來,開懷而去。
回家途中路經我所在的小鎮超市,遇見一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老同學,他先生去超市購物,拎着大包的貨物剛出來。她熱情爆發般的向我打招呼,我們速剎車停下,靠近寒暄。她說,“你真幸福啊。”我聽了,詫異得只吐舌頭,“你這開着現代車,掛着一雙兒女,衣食高檔俱全,福氣享盡了,站着說話不腰疼啊。”我又故意摘下頭上那頂舊布帽,吹了吹上邊的塵土,說:“看我這風塵僕僕的樣子像西部牛仔吥,羨慕吧,這福氣你哪裡找啊。”她樂得直點頭,扯着大嗓門說:“拿着細水長流的工資,過自己的小生活,就算窮點,你精神好啊。”
“那我還不是自找的嗎,好心情是自己的,你人再靚,我不附庸風雅,你車再酷,我不逐流攀比,我的心情我做主唄。”我使勁拍了拍胸脯,做出一副豪氣衝天的樣子來。
“走,帶你兜兩圈去。”她和她先生都力做起東道主來。
“馬上把車給我開得遠遠的,你這車消過毒的,我這一坐,弄了一車的土氣,你又不知要擦多少遍了,省了你那力氣吧。”我習慣了調侃,她就喜歡我這油嘴滑調。
“哎,薛同志,求求你別走,你就禮賢下士一回,陪俺家這位黛玉夫人好好侃侃,怎麼個法子能使她陰轉晴?”她先生的語氣異常懇切。
“這個呀,太簡單了,有三招,一,上街自己買菜回家自己做飯,二出門遠路騎摩托車,近路騎自行車或步行。三和孩子一起學習,無聊時自己讀書。不奉陪了,我要回家休息休息了。”
言畢,我拱手抱拳,瀟洒作別,我又駕着多年失修的老摩托車一溜煙奔馳而去……
早些日子讀過美國作家梭羅的《瓦爾登湖》,這部蘊含著寂寞、恬靜、智慧的書告訴我們,財富大多只是身外之物,是對個人自由的一種拖累與妨礙,欲保留自由之身,就應該最大限度地遠離物質誘惑。
人們常說:“家財萬貫,一日不過三餐;廣廈萬間,夜眠不過三尺。”但現實生活中,誰又能抵得過物慾和利慾風暴的衝擊。見利忘義、利欲熏心的人和事睜半隻眼都能盡收眼底;正道途徑發了財的,哪個又不是弄了三居想別墅,有了三妻想四妾;當官不為錢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所以他們多是在錢和權的魅惑里勾兌出豪房洋車、花天酒地、美女簇擁的及時享樂的欲壑難平來。
蘇格拉底說:“我們需要的越少,我們越近似神。”神,就讓蘇格拉底去做吧。我們減少物慾、直面困境,甘當一個簡單而幸福的窮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