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親母親)
文/劉曉利
父親
提筆之際,思緒蹁躚。關於父親,有太多感謝的話要說,有太多的字要寫,以至於不知如何開頭。不知用什麼樣的言語才能來回報這二十四年來父親對我的辛勤養育之恩與栽培。二十四年的風風雨雨,幾多辛勤,幾多困苦,幾多不易,幾多……
這一份偉大的愛又豈是我三言兩語所能表述得了的。
時光飛逝,歲月穿梭,轉眼間又是一年一度父親節的來臨。記憶中,在那個貧窮的小山村(車趕村)父親節沒有一丁點兒的痕迹,更別提為父親送禮物了,就是他的生日也被我們像平常的日子一樣輕輕翻過。後來,待我自己掙到一份零工資要在父親節為父親挑選禮物時,父親就會投來責備的眼光“不要瞎花錢,你掙那麼點錢不容易,攢着,留着用在正處”,總是這句話,在父親看來,給他買禮物是瞎花錢,我知道父親的苦心,他是在教育他的女兒,要養成節儉的好習慣。
1946年,父親出生在臨縣車趕鄉村的一個貧窮農戶家庭中,他4歲那年奶奶與爺爺離異,新來的后媽對他百般虐待,在寒冷的冬天不給吃飯,不給棉衣穿,很多時候,父親穿着單薄的衣服餓着肚子在街門外的土路上來回的跑,一開始路人和鄰居不解這個小男孩為什麼要這樣做,後來,人們在父親的口中聽到了實情,善良的鄰居和路人再次看到父親那樣子時會給他送來一塊窩窩頭,一塊紅麵疙瘩或者一碗桃酥篸篸飯等。父親的童年裡充滿了飢餓,充滿了后媽無休止的打罵聲以及還有爺爺的沉默聲。每次聽父親講他童年裡的那些往事時,我都能從他的眼中看到有閃爍的淚花在打旋,但父親卻從未怨恨過爺爺,他說,你爺爺也不容易,他那樣做,有他的苦衷。所以,他12歲那年爺爺在後奶奶的指使下把一間破石窯洞給了父親讓他獨立生活時,他也沒有埋怨過爺爺,那時,爺爺經常偷偷的背着后奶奶給父親送一些吃食一舉讓父親心中充滿了感激。
為了填飽飢餓的肚子,12歲的父親需要開始學着勞動,做各種種樣的活,村裡有人修房時給人挑磚,搬石頭,擔白石灰……
就是這樣勞動的累積練就了父親一身的好力氣,隨着年歲的增長,他能做的活也越來越多,隨之,他也越來越受村裡人的歡迎。正是因為父親有一身好力氣,已經16歲了的父親和村裡的另一些年輕小夥子們為了改變生活,決心出去打拚、掙錢。那年,他們一起去了陽泉煤礦。這一走就是八年的時間,在礦上,父親和他的夥伴們整天的勞累工作,當土建築工人,一天只掙幾分錢,幾分錢,在現這個社會裡已經沒有了任用處,可是在那個年代,幾分錢卻是父親工作了一天的工錢。而父親當時的處境是我現在所無法感受了的,即便是聽再多次父親的回憶,因為我無法去設想那個年代。
但也正是那幾年辛苦的打拚,父親換來了一些錢,回村后,重新修整房子,然後與母親相遇開始了新的生活。
婚後的生活變得更加不易,一家六口人需要父親來養活。迫於生計,父親在栽種一畝畝棗樹、果樹、梨樹,擴大農耕種量之餘開始學着做生意,打油酥餅賣,每逢一些節日或是夏天時父親還要到前南溝進冰棍來賣,以此來多添點生活收入來供我姐姐哥哥們吃飯上學。姐妹兄弟四個中我是家中最幸運的一個孩子,因為我最小,所以擺脫了飢餓,用父親的話講是趕上了好生活,1988年時,人們大多數已經擺脫特殊的貧窮,有些精明的生意人甚至開始奔小康了,溫飽問題基本已經得到了解決。於是,我童年的記憶里從未有過餓肚子的時刻,而我們也在四年後住進了父親和他朋友們親手挖的幾眼新土窯里。那一溜土窯先前是一畝田,被我們修成窯洞后就變成了別樣的風景,窯洞前面是一片闊大的土院子,院子的東面、西面、南面、北面是一片片望不到盡頭的田地。窯頂上長滿了一長溜野生的木瓜叢和酸棗樹等,夏天時有大片的樹蔭落在門前,空閑時,我們全家人就很高興的坐在樹蔭下乘涼說話。秋天時我們打木瓜和酸棗來吃。那片院落是我童年的樂園。
父親吃了一輩子的苦,邁入老年,不成器候的兒女們沒有一個能讓他享清福。還不時的連累他,每想到此,我的心中就會難過萬分。
父親沒有讀過幾年書,只讀到完小四年級。即便是如此,爺爺經常受后奶奶的氣,但到底自己的孩子,爺爺對父親終算不忍心棄之不顧,父親由此識了幾個字。
父親喜歡讀書學習,正是緣於他的那份喜愛,促使他讀了許多的書,在時間的推移下,父親變成了人們口中的博學者。
父親的記力很好,只要是他曾經讀過的一些書籍,他至今都會記得裡面的內容,每次回家我總能聽到父親為我講一些歷史故事,或者是三國、水滸英雄,抑或者一些民間神話傳說……而我即便是聽上好幾次也記不住故事裡的情節,為此我很自愧,在父親面前,我為我的無為而心裡難受。
父親喜歡文學和寫作,我童年記憶里的那盞深夜閃爍的煤油燈就是最好的驗證,農閑時,父親總要挑燈夜讀到很晚,他說他曾寫過一些故事,散文等,也試着把它們寫在信紙上,然後找了一些報刊的址址郵寄出去,他希望得到回應,哪怕是退稿的消息也好,但都沒有,他的那些文字後來永遠的沉入了無聲的時間大海中,再後來,父親就不寫了,他知道他的淺學是很難使那些文字靈光閃現的。但卻沒有使他消沉,這讓父親更加的熱愛讀書。
那年,當父親得知我的文字被登在了書本和報刊上時,我看到了父親的心情非常激動,他雙手顫抖的捧着《呂梁文學》《呂梁日報》《北武當文藝》和《新方山》報,然後就有一些淚水開始滴落,我知道,這是父親一生未能實現的願望。所以,我必須更加熱愛文學和寫作,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父親。
父親看我寫的一些文字,在加以指正詞語的運用時還說:“孩子好好寫”
寥寥數語,只是對父親片面的一些書寫,我知道自己的語言很淺,無法說出父親坎坷、艱難曲折的一生。以上文字只是女兒自己的一點小感,又是一年父親節,在這個節日里,我祝願我的父親以及天下所有的父親身體健康,笑口常開,安享晚年。
爸爸——父親節快樂。
母親
壬辰龍年農曆二月二十日是母親64歲的生日,母親生日臨近,但作為女兒的我卻不知道該送母親怎樣的一個生日禮物,在我成長的這二十四年裡,母親不知付出了多少艱辛、傾注了多少溫暖……這平凡而又偉大的母愛是我無法用隻言片語所能描述得的。記憶中,母親沒有過過一個生日,甚至沒有享過一天的清福,每天她總是有做不完的農活,受不完的苦,而每年的二月二十日也被生活的無盡瑣碎所勞累,她總是默默無聞的為她的孩子們、為家庭、為了掙脫貧窮而拮据的日子而煎熬着。
母親出生在呂梁山黃土高原一個貧窮落後、四面環山的小山村——方山縣任家山村。記得我五六歲時,隨母親去外婆家,先要搭坐平車到張家塔,然後再步行五里的山路才能到任家山,上山的土路非常的窄,也非常的險要,那羊腸小路仿似一條垂直線似的聳立在了我和母親的眼前,行至半山上的人是萬萬不敢回過頭向下看的,下邊全是深深的溝壑,若哪一個不小心走神跌下山的,他定然看不到次日的朝陽了。
每至此,我只走上幾步,就累得走不動了。山路是那樣的延綿無盡,我努力向上走着,但總是看不到外婆家,最後母親只好背着我走到外婆家。外婆家是一間土窯洞,窯洞又深又黑,家什極盡簡單,大白天你站在門口也看不到盤腿而坐在炕沿上的人,但只要一聽到外婆、外公一家子熟悉的聲音,母親的這一行程就有了閃光的意義。這處窯洞現在已全然破敗坍塌,可是它在母親的記憶里留下深深的印痕。漸漸地,村子里的人們搬走的搬走,離開的離開,留下的大多是年老體邁的人,於是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土窯洞就開始衰敗,如今我無法預言在若干年後它是個什麼面貌……
身為家中最大的孩子,母親從小不僅必須幫助外公、外婆做農活和家務,還要照看比她小的七個弟妹,這樣的家庭條件讓她只讀了三年的書,但是超乎常人夜以繼日的操勞,終讓歲月的滄桑過早的顯於母親的身心上,也讓病魔有機會可乘,母親年輕嬌人的臉上早早的印滿了皺紋,四十歲不到銀絲便掛滿了頭,長滿肉繭、指骨節發腫的雙手不再靈活,由於風濕性關節炎而引發的骨質增生使母親的雙腿行走不便,一遇到颳風下雨天,病關節處就會像是有錐刺骨一般疼痛……但我卻從未聽過母親因病痛而叫喊呻吟過,她總是那樣靜靜的承受着痛苦,生怕她的孩子們知道後為她而焦慮而傷心,她更怕花費孩子們的錢,我一直在想是愛的力量讓母親無悔、堅強的行走在生活的風風雨雨中,母愛真的是很偉大,而我要用什麼樣的言語來讚美人世間的這份偉大的愛呢?
農曆二月二十日這天我終於在街上各種的商店裡找到了適合送給母親的禮物,一把檀木梳,第一次與那把檀木梳相遇時它淡淡的清香就把我給吸引住了,只是在短短的幾分鐘的注視里,它就帶走了我許多的喜愛與不舍,只需花幾十元錢,這樣我也就不必擔心母親因禮物昂貴而不願意接受我的禮物,由於母親一直在窘困的生活環境里生活,所以她總是對我們說,對於生活里的一些東西,如果是必須購買的生活用品就要買,如果是一些無實際用處的東西就不要買,要節約用錢,不要鋪張浪費,所以,在熟人眼中,母親是一個勤撿持家、善良賢慧、性情溫柔、待人和藹的好女人,在孩子們的眼中她亦是一個好母親。
看着那把檀木梳,我很堅定的想母親一定會喜歡它的,果然,母親在看到它后很是欣喜,拿着它在頭上梳了一梳感覺很舒服,笑容就像一朵花一樣堆在她的臉上,我的心中也甚是欣喜,媽媽女兒終為您選了一件您喜歡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