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城市,日子過久了心已漸漸變得荒蕪,因為那些快樂與疼痛交結的時光會讓靈動的心已然麻木,到最後,淡漠了悲喜,模糊了愛恨。
每到春天總是盼望走到田間地頭看到那些奼紫嫣紅的顏色:桃花的粉,梨花的白,油菜花的黃。
朋友相約周末去我的老家--西充古樓鎮看桃花,桃花節上畢福劍會來助陣演出。雖然未曾有追星的情結,但是依然想要看到老畢的真實面目,欣然相約,欣然前往。
因為老畢的到來,想起上高中時的一個男同學:少時家貧,學習尤為努力。
忽一日,上晚自習的時候,他和班裡好幾個同學集體逃課。第二天,同樣的晚自習,班主任把他們幾個逃課的學生齊齊站在講台前面。除了他,所有人都是低眉垂首,很是緊張。老師挨個個問他們為什麼逃課,沒有一個人敢說出原因,問到他的時候,只見他抬起頭,輕慢地一句丟給了老師:“想看外國人,去燈光球場看外國人踢球了。”言畢,班裡不知道哪個調皮的學生領頭哄堂大笑,笑聲里,老師氣急:“你怎麼可以不上課就為了看個外國人”。他的臉剎時有了些許微紅:“不去看,我上課還是安靜不了,不如去看了心安。”一句心安,讓老師揚起的教鞭又落了下來。那個時候,我們身居小城,不易見到鳳毛麟角的外籍教師,況且是金髮碧眼的美國人,況且是他極其喜愛的一場籃球比賽,他想去看看也很自然!也許正是當年那樣一份想要走出小城的執念,他在後來的讀書歲月里用盡心力,高考後讀了合肥炮兵學院。十多年後再次想起他揚起的那張微紅的臉時,他已然越盡千山,歷過萬水,應該也見過各色人種。
有時候,在我們心裡,總是會對一些事物有一份期待,正是因了這樣的期待,會改變我們對生活的態度。
雖然我的老家在西充,對西充本土的鄉鎮不曾熟悉,古樓卻算是一個例外。高中時要好的一個同學大學畢業后在古樓中學做了英語老師。狹窄的長街,山頭的古寺依然在我的記憶里,獨獨沒有盛開在枝頭的春天。剛剛走出校門的我們,正青春年少,工作之餘,閑時無聊,我們會相約一起在彼此的兩地遊走。每一次去古樓,我會坐上幾個小時的班車,每一次去古樓,都會遇到滿面塵灰煙火色,縱然辛苦,卻也樂此不疲。印象中的古樓實在談不上繁華,相反冷清得讓人寂靜。當年的好友早已守不住小鎮的寂寞離開古樓去了真正繁華的都市,十多年裡,她從廣元到昆明再到今天落腳於綿陽。也許,她不會想到今天的古樓已經成了春桃的代言之所。她更不會想到,她走遍山水的夢境里依然離不開古樓小鎮的那一份淡定從容。
再去古樓,已經記不清去時的路。
周六的一大早,我們即是出發前往古樓,車窗外的天氣,陽光明媚得讓人愉悅。車行至西充北高速路口的時候,兩百米內望見的都是車流。久居城市的人們,越來越多的嚮往自然,每天穿行在城市高架的鋼筋混凝土中間,除了疲憊還是疲憊。下了高速,一路前行,近到古樓的時候,窗外已經滿目的黃,滿目的粉,滿目的白。
到了古樓,我原以為現時的小鎮應該早已開發得變了模樣,卻還是那樣狹窄的長街,山頭的古寺依然掩映在樹叢中。只是一眼望去,古寺應該少了些許寂廖,多了一些塵世的熱鬧。
行至小街,車流越來越擁堵。我們一行原本想開車去桃花盛地,無論如何遊說,年輕的交警也不讓我們前行,在他的指引下只能把車停在古樓小學的操場上,再步行前往。穿過長街,總算走出小鎮 ,不知道前方的路還有多遠,只是帶着一顆賞花的心一路跳躍。那一路,不知道花在哪裡,人在哪裡?
當眼前終於出現這樣一片澄黃的時候,我不由得為我們是步行而興奮。很多年裡,沒有再見到這樣成片的景色,沒有再嗅到這樣醉人的花香。佇立於黃色的花海,辛勤的蜜蜂在身邊穿梭我也不覺得害怕,相反,我更想靠近他們,跟他們親吻,因為有了他們,這一片花海才更為清新,更為出彩。越來越多的遊人停下腳步,除了驚嘆還是驚嘆自然的神奇,更多的人拿起了手機或是相機記錄下這永恆的顏色。
菜花的黃已然讓人驚嘆,但更想見到桃花盛開的樣子。繼續前行的路上,開始有了零星的幾株桃紅,沒有想像中的美。
……
成片的桃林置於眼前,恍如隔世。“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們全然沒有唐代詩人崔護當年重尋不遇,桃花依舊笑春風的悵惘,卻有對獨立枝頭的桃花尋香遇景的喜悅。
在四季的輪迴中,春天讓人驚艷,夏天讓人焦燥,秋天讓人寂靜,冬天讓人沉鬱,我喜歡春天的生機勃發,喜歡春天的艷驚四座,喜歡行在春天裡那一份叢容與自然。
在流年的時光里,我曾經在空閑的時間習慣於四川人的麻將桌上,多少次錯過了春天裡的最美,可是春天是看得見的。那個中學時的男同學因為想要去燈光球場一睹難得一見的外教而逃課,他最終走出小城閱人無數;那個在古樓中學教英文的女友因為不忍小鎮的寂寞,她甘願捨去穩定的工作而選擇漂泊,她最終在繁華的都市站穩腳跟。當我們選擇努力前行的時候,最美的風景一定會在路上綻放!
春天是看得見的:在景色里,在追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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