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關於蘇干湖的故事吸引了我,讓我隻身驅車前往一個具有哈薩克民族風格的阿克塞。哈薩克牧人游牧到此地的歷史雖然只有短短的七十年,但足以讓這塊神奇的土地傳唱出許多經久不衰的傳說。
越馬鬃山,過瓜州,到敦煌,沿215國道西行,穿過一片長了稀稀落落紅柳的紅柳溝沙漠,就是阿克塞哈薩克族自治縣。
阿克塞縣是一個人口不足一萬,面積多達三萬平方公里的西部小縣,位置處在阿爾金山和祁連山的銜接帶,沙漠、戈壁、雪山、草場,這一切具備了西部荒漠所有的地貌特徵。原來的老縣城建在當金山半山腰的博羅轉井鎮,因生存資源的匱乏,限制了縣城的發展,1995年忍疼割愛,整體搬遷到山下的紅柳灣,阿克塞縣的名稱就來自阿爾金山支脈當金山的一條荒蕪的白溝---阿克塞溝。
十多年前因工作的關係去過兩趟青海海西州,來去都得穿人跡罕至的當金山口,這裡實際上是一條80公里的狹長山谷,最容易造成旅途勞頓,路過阿克塞時必須做必要的休憩休整。那時這裡正在搞新縣城的建設。時隔十多年,阿克塞縣城紅柳灣鎮已經高樓林立,馬路寬敞,加之“引黨入紅”工程的實施,把發源於祁連山脈夢柯雪山的黨河水,兵分一路,用管線穿越紅柳溝沙漠,帶到紅柳灣谷地。黨河水的到來,送走了昔日蒼茫荒涼的紅柳灣,生生滋潤出一個滿目蒼翠的新縣城,因此生存在戈壁深處的阿克塞人,對水的感情豐富而又飽滿!
在紅柳灣鎮漫步,被濃郁的哈薩克民族風情所感染,不經意地步入阿克塞哈薩克民族風情園,在這裡意外地邂逅了哈薩克詩人肯傑別克。
哈薩克民族的熱情奔放在詩人肯傑別克的身上展露無遺,他用流利的漢語告訴我阿克塞哈薩克的來歷,告訴我阿克塞的地貌特徵,告訴我兩條哈爾騰河匯聚而成的蘇干湖以及她的傳說,讓我聽得如醉如痴。
聽詩人肯傑別克講,阿克塞哈薩克來自於新疆的巴里坤,從1934年開始陸續沿天山東移,游牧於馬鬃山、祁連山、阿爾金山,1939年5月,塔斯比克部落頭目葉里斯汗因不滿新疆軍閥盛世才的欺壓,帶領族人趕着牲畜離新入甘,成為阿克塞哈薩克的主體。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巴里坤哈薩克繼續小股東遷,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1954年。
阿克塞的人們把阿爾金雪山和祁連雪山當成聖山,把蘇干湖當成聖湖。蘇干湖分大小兩湖,彼此相距20公里,匯聚了兩條哈爾騰斯河的湯湯清流,像兩顆明珠一樣鑲嵌在阿爾金山谷地。小蘇干湖在上游,為淡水湖,大蘇干湖在下游,為鹹水湖,而且兩湖有暗河相通,於是人們把自己心中的蘇干湖演繹成一個美麗動人的傳說
相傳很久很久以前,在這兒放牧的蘇干姐妹,同時愛上了一位名叫阿爾金的小夥子。可偏偏有個惡魔霸佔了這塊寶地,還要吃盡牧民們的牛羊。阿爾金與惡魔大戰數日,最後與惡魔同歸於盡。小夥子化作阿爾金雪山,永遠鎮住了惡魔。而那惡魔的肢體則化作一座白色的山包。魔鬼被殺死後,姐姐知道阿爾金回不來了,淚水長流,化做了大蘇干湖,所以湖水是鹹水;而妹妹一心想着阿爾金會回來和自己完婚,心中充滿了甜蜜,妹妹化成了小蘇干湖,所以湖水是甜的。
肯傑別克是阿克塞哈薩克族詩人、文化學者,他告訴我哈薩克族雖然也是尚武的馬背民族,但對文學藝術的崇尚由來已久,造就了不少著名詩人和作家,他最崇拜的作家有兩個,一個是哈薩克民族現代詩人阿拜、一個是哈薩克斯坦總統納扎爾巴耶夫。一個國家的元首兼任作家,這讓我十分佩服,也足以看出文學藝術在中亞國家哈薩克斯坦的位置。
和肯傑別克作別時已是午後,我告訴了他我的行程。肯傑別克出於安全考慮,極力反對我此時去蘇干湖,說山路難走,應該早上出發晚上才能返回,現在出發到了蘇干湖是深夜,不安全。我聽從了詩人肯傑別克的勸告,把目光投往煙霧瀰漫的當金山口,心說:翻過那個山口就該是蘇干湖了吧?
看見我戀戀不捨的樣子,肯傑別克送了我一本詩集《天鵝翅下的冬不拉》,說內面有關於蘇干湖的描寫,我忙不迭地翻閱,映入眼帘的是關於蘇干湖的讚歌:
泛着蔚藍色漣漪的湖面,
宛如一對點綴的碧玉耳環,
一塵不染裹住了全部晨曦,
在我的靈魂深處解疑奧秘!
彷彿是水銀漂浮草原,
輕拂的微風讓我陶醉,
湖面上天鵝飛翔鳥兒鳴笛,
增添了故鄉風景的靚麗。
讀完這美麗的詩句,頓覺蘇干湖重重地跌落我的心懷,我想,任憑歲月之劍何等鋒利,也削不平我對蘇干湖的嚮往。
阿克塞的倉促旅行,雖然沒能親近美麗神奇的蘇干湖,卻結識了一個哈薩克詩人,收穫了一本沉甸甸的詩集。在返回佛都敦煌的途中,我暗暗地做了決定,一定要再一次涉足詩意的阿克塞,做一個關於蘇干湖的專程訪問。(2013年9月26日寫於新疆哈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