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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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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窗,一陣清香從遠處飄來,沿着清香,一路找尋,看見遠處有枝梔子花樹,那樹葉從中點點白色的花瓣,在夜晚看起來特別的醒目。走近,那棵樹真的是開了不少花兒,我深呼吸,貪婪的深呼吸,那香味就沁入心脾,久久的,久久的。

  愛上梔子花,是很小的時候,記得那時候寄住在外婆家,外婆的隔壁住着一戶人家,記得她家有個很高的院牆,每次臨近端午,那高高的牆院里就飄出一陣陣的香味,我就傻傻的站在牆院外,想等主人開門,想進去看看那是什麼發出的香味,但每次都失望,有一次,我壯大膽子去敲門,一隻很大的狗跑了出來,我落荒而逃,可能是狗的叫聲驚動了主人,我遠遠的看見一個很精緻的女人站在門前,她呵斥着狗,也遠遠的朝我招手,我怯怯的,走了過去,走到眼前一看,年幼的我驚呆了,在鄉下,極難看見這麼標緻的女人,我望着她,竟然忘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她笑着問我:“你有事情么?”我才恍然回過神來,怯怯的說:“你家院子里是什麼東西這麼香呀?”她笑了笑,拉着我的手進了門,一進門我就看見那牆角種着一枝高大的樹,香味正是從哪裡散發出來的,我回頭望着她,她不緊不慢的說:“它叫梔子花,你喜歡嗎?’那聲音真的很好聽,她順手摘了兩朵,遞到我手上,我放在鼻前聞聞,好香,那白色的花瓣,那綠油的葉子,我念叨,梔子花.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女人從屋內拿來一把梳子,和一面精緻的小鏡子,她示意我在坐下,我乖乖的坐着,她幫我綁好麻花辯,又去那梔子花樹上摘了兩朵梔子花,戴在我的頭上,我看着鏡子里的自己,還有那戴在頭上的兩朵梔子花,幸福就那樣蕩漾開去,我雀躍着,轉圈。一跳一跳的告別了她,還遠遠的聽她在後面說:“如果喜歡,你可以天天來,現在每天都有新開的花。”

  我回頭應着,看見那女人還站在門前,那張臉遠遠的看去就像手裡的梔子花,瓷一般的白皙。那個淺夏我成了她家的常客,後來聽外婆說她是個不幸的女人,她應該是從大城市來的,但沒人知道她從哪裡來,她也不太出門,只是有個年長的奶奶經常給她帶些日用的東西,后聽那奶奶說,她是個有錢人家的夫人,她和他丈夫在一次旅遊的途中,出了車禍,她丈夫死了,和她丈夫一起走的還有她四歲的女兒,她也在那次車禍中撞壞了腦子,平日還好,一發病很恐怖,後來為了養病,一個遠房的親戚介紹她住在了鄉下。

  那時的我年紀太小,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是有事沒事都往她家跑。第二年,我就回家讀書去了,偶爾也回去了幾次,去看了她幾次,再後來我就去外地讀書了,也很少去外婆家。也沒了她的消息。記得,最後有她的消息是讀初三的那年,外婆來我家過端午節,外婆和媽媽說:“村子里那個外地的女人,死了,一個夜晚跳河了。”我驚愕了,眼前那個瓷一樣的臉,慢慢的遠去了,外婆後面說的話我一句都沒聽進去,我只想,那個一直在心裡的梔子花凋零了,那個瓷一樣的女人走了。

  又見梔子花開,眼前彷彿又看見那依偎在門前的那個精緻的身影,那張瓷一樣的臉,還有那戴着兩朵梔子花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