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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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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妖媚的冰花,一定是在我的夢裡盛開的。夢,醒得太快,把冰花閃在了窗上。

  冰,以生命的方式蘇醒,不經意發芽,藤蔓般延伸。它們彷彿知道了生命的短暫,以最快的速度開闢一個清澈的世界。這跟夢裡完全不同,如此身姿真切,攝我心魄,羽鋒犀利,又彼此謙讓,它們到底要表達什麼?依我看,它們不像花,更像是古老的水杉,走錯了空間,撞在了冰涼的玻璃上。

  冰花的血肉是透明的。冰花死了,就連屍骨都是透明的。第一眼見到,就再也不敢正視自己渾濁的人生了。

  我伸出手指,在玻璃上輕輕一抹,冰花被攔腰划斷,一滴清淚瞬間滾落。美麗,是如此脆弱。

  這本來就是一個美麗而遺憾的世界。脆弱的又何止是一窗冰花。

  我曾嘗試着思考人性,一絲汗顏之後,嚇得再也不敢多想,只覺得從來都沒走出過它的影子。我一直習慣給自私穿上一件霓裳羽衣,其實別人比我看得更清楚,那件衣裳薄如蟬翼,脆不可觸。

  我沒有膽量觸碰脆弱,所以,不知所以了。我在這窗斑斕的冰花世界里尋找答案。

  原來,流淌的水可以凍成站立的冰,而僅有站立是不夠的。只有在溫暖的幫助下蒸發、升騰,才能丟棄灰塵和雜質,還自己一個乾淨自由之身。假如有機會與寒窗一吻,就成了冰花的一部分了。

  原來,額前三尺,那份母親般的溫暖,是在召喚我勇敢地升華。莫非這就是冰花要表達的真意?

  終於到了冰花該返回的時候了,我看見了一片旺盛的水杉林,在陽光下,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