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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花的圖騰

白雲飄飄範文網 編輯:小景

  小橋,流水,人家;一幅和諧田園的山水畫卷。

  夕陽,鶯啼,牧笛;一曲流連夢幻的天籟神曲。

  ——題記

  我出生在大雪紛飛的寒冬。當母親腆着隆起的肚子,掐指曲數的懷胎十月,足月足日的臨盆時,我就表現得與大多數嬰兒不同。別的嬰兒“呱呱”一墜地,就扯起尖細而又狹窄的嗓子,嘹亮的一聲接一聲啼哭,生怕這個世界不知道自己降臨似的;而我,掙扎着從母親的子宮一探出毛茸茸的腦袋,靜靜躺在白衣護士柔軟的臂彎里,吧唧着還沒完全睜開的雙眼,搖晃着軟塌塌的,如剛去殼的雞子一樣柔嫩的臉龐,略顯出幾分羞澀與怯懦,偷偷地、莞爾環視了幾眼產房素白而又陌生的環境后,就緊緊閉起眼睛,一聲也不願再啼哭。

  降臨這個處處張揚神奇又讓人疑慮困惑的世界,出生時,烙印在身軀上那塊烏紫色的胎記,儼然上帝植入身軀的禪意,爍金般的深深雋刻下了“吃苦”這兩個龍鳳飛舞的墨跡。生命,既要向山壁上生長的箭竹,身臨危境依然要把根深深植入石縫,廣泛吸收生存所需要的營養外,朝伴流霞,晚沐曉風,居高思危,以堅毅的品行而頑強的節節拔長;也要向沙漠里生長的仙人球,學會在寸草不生的艱苦環境下生存,磨礪了稜角的同時,以“園”的哲理應對萬變,忍辱負重的通身長出銳利的尖刺,一旦傷害來襲,既完好的保護了自己,也還以顏色的給對方疼痛一擊。

  也許在母親子宮裡羊水侵泡太久的緣故,懵懂的意識里就不喜歡熙熙攘攘的塵世人寰。時代的變遷,社會的發展,科學的進步,人們追求物質享受的同時,卻丟棄了人類最為美好的與人為善,質樸而敦厚的善良天性。拔地而起的廣廈沒帶給我欣喜;高速公路上飛馳的車輛沒讓我眼花繚亂;琳琅滿目的商品沒讓我夢境如畫;貪婪、投機、爾虞我詐的人心卻讓我步步驚心。駐足天際的晚霞常常扼腕長嘆,落日長煙里裊裊娜娜的人間煙火,漸漸飄遠了小橋,流水,人家;也隕落了夕陽,鶯啼,還有田園風光里那一曲悠揚的牧笛。

  喜歡如羊水一樣冰清的事物,也喜歡青燈黃卷里“阿彌陀佛”的慈眉善目,在遙遠的另一個世界,大慈大悲的佛祖用一滴菩提之水,普度我降臨極不情願光顧的世界,出生幾個月下來,沒爬幾天就已經學會走了。幼稚的童年是聽着改革開放的風鈴,數着和星星一樣稠密,如雨後春筍成長起來的中小企業一起長大的。黃皮膚,黑頭髮,一介草根的皇帝血統,在豐乳肥臀的母汁撫養下,從小就延續了紅土地淳樸而憨厚的性格,也傳承了綿延千年孔子文化的儒家詩書氣。

  也許出生在這個時節的人,可能是因季節的的轉換或氣候寒冷的原因,天性一直比較落寞,骨子裡有點像馬背上大清帝國的後裔,在封閉自己思想的同時,也高傲的遠離了一起玩耍的同齡小夥伴。喜歡獨自一人的躲在旮旯里,靜靜地端坐於阡陌深處的夕陽下,聽小橋流水,看朝霞流雲,用心品味天體機械式的運轉,地理分佈的南轅北轍,自然變化的機緣巧合,時代變遷的推陳出新。在年輪的末端,把自己置放雪地里,領略冰花一樣美麗的星星,也享受着大洋彼岸夜風囹圄的孤寂。

  蔥蘢的歲月里,搜心刮腸的詰問自己,不知從哪年、哪月、哪日的何時起,可能是感悟自己與千萬個弱小的生命一樣,於無聲處感嘆着生命的脆弱,卑微,弱小和艱辛,乞憐自己緣起緣落的自生自滅,憤世嫉俗現今社會許多的不公!也可能是張明敏的一曲“我的中國心”,激發了自己微薄的愛國熱情,無形中的我就喜歡上了原野里盛開的小花,比如一支牽牛花,一朵薔薇,或許是一朵馬蹄蓮。更多時候是在大雪紛飛的冬季,我會執着的,不辭艱險的爬上懸崖峭壁,觀看霧凇下結晶的冰花,仔細觀賞冰花的靜態和動態,聆聽冰花的微語呢喃,如訴如泣的淺吟低唱,還有冰花異彩紛呈的形態,陽光下璀璨奪目的光華。

  花開一季。結晶於晚風曉露的冰花也一樣,只有在寒冷的冬季才可以親近的一睹芳容。幻姿幻彩的冰花,既沒有春季牡丹的大富大貴,也沒有芙蓉花開時的國色天香;既沒有夏季茉莉芬芳的濃郁,也沒有荷花盛放時的妖嬈;既沒有秋季梔子花開的靈韻,也沒有梧桐花開時的嬌俏,淺灘峽谷中的冰花,一朵朵、一簇簇、一束束綻放在冬季的枝頭,雖沒有綠如翡翠似的葉兒來襯托花開時的嬌艷,卻無暇的把自然萬物雕琢的晶瑩剔透,玲瓏而雅緻,輕盈而素潔,遠觀如晶瑩剔透的珍珠瑪瑙,近看異彩繽紛的讓人浮想聯翩。冰花的世界,簡潔而唯美,冰花的一生,就如同許多知名或不知名的小花一樣,無論生長在深山或是峽谷,都會盡情的綻放自己,嫵媚了一方山水的同時,也盛裝着一個季節。

  繁衍生息,土生土長在這片土地上大多數的小人物們,如我一樣,心靈極容易滿足。沒有過高的物質需求,平安,吃好,穿暖,有房住,簡單的快樂且快樂着,像極了盛放在崇山峻岭里晶瑩的冰花,精神世界里,給點陽光便感覺溫暖,送一縷春風便會花開,骨子裡卻滋生着祖輩一樣的善良,勤勞,淳樸與敦厚。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短暫人生,就如同冰花綻放時的一季花開,冰清玉潔又肝膽照人,花期雖然短暫,但依然循着時間前行的軌跡,傾盡畢生的能量,無聲無息的盡相爭奇鬥豔,然後,默默自生自滅在這片祖輩們曾耕耘過的紅土地里。

  人生如夢。在我落枕開始入夢的剎那,便夢見了祖父母戀戀不捨,躺在病床上揮淚與父母作別的場景。祖父母是六十年前響應祖國號召,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在血染金達萊的朝鮮戰場里由認識到相知,在硝煙瀰漫的坑道中經過生死相戀,一堆篝火、一盆土豆燒肉、一堆美國罐頭和戰友們一曲“美麗金達萊”的手風琴中喜結下良緣,並能有幸光榮凱旋的一對幸運寵兒。祖父母回國后的無數個日日夜夜,都魂牽夢繞倒在異國他鄉的一個個戰友,逢年過節的酒桌上,婚喪嫁娶的茶餘飯後,祖父母總要流着眼淚將第一杯酒必敬必恭的倒在地上,祭奠縈繞腦海里依舊清晰如故的一個個弟兄。祖父母們的那一代,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堆砌了共和國的江山,那些默默無聞犧牲在戰爭年代的人們,就像千千萬萬朵不知名的小花,把人生的希望編織成碩大的花籃,組合了理想主義的期冀夢幻,一個華夏兒女數百年都為之挺起腰桿,一個不懈奮鬥與犧牲的夢幻。祖父母的夢與大多數小人物的夢一樣,一代一代的的延續着,延續到我的夢裡,夢也甘甜、夢也苦辣、夢也唏噓、夢也悲歡離合······

  跨越了歷史長河的夢,彈奏記憶的琴鍵在午夜中延續。夢見了父輩們裹着引以為傲的草綠色軍大衣,胸前佩戴着金光閃閃的毛主席像章,用一個紅色的袖標和赤色的胸膛,上山下鄉在冰雪嚴寒的北大荒,以單薄的身軀和一副桀驁不馴的形色,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把有限的青春,奉獻給了城市人力資源過度膨脹,資本與物質日益短缺匱乏,向農村、邊疆大轉移的計劃經濟體質,也把夢延伸到不計自我得失的大無畏至高境界。一時間,世界彷彿斗轉星移,天時、地利、人和皆成了絆腳石,人生全部的財富,簡單又簡單的就是一本紅寶書,還有一顆紅心跟黨走。就連父母神聖的,人生唯一的婚姻慶典也是及其的簡單,一斤水果糖,一鍋肥肉燉粉條,兩張床板合在一塊,戰友們的一調《紅燈記》“臨行喝媽一碗酒”后草草了事。父母同齡一代人的人生價值,真正得到體現是在返城后,改革開放的春風讓他們了解了世界,也在市場經濟的浪潮里清醒了自我。清醒時不得不由衷的感嘆,他們是被愚弄的一代人,是一個理想主義與現實主義嫁接的混血兒。他們的夢延續到我的夢裡,夢也酸澀、夢也無奈、夢也纏綿、夢也幾度悲喑······

  人生的過程,是由此岸到達彼岸的過程。每個人由此岸到達彼岸的距離雖然迥異,但每個人由此岸到達彼岸的夢卻驚人的相似,人生的光環里,都有一個美麗的夢!夢醒時分,我凝視廣袤原野上形態不一的冰花,在月華幽幽的影子里,也審視着自己的夢。蔥蘢的我雖然還處在夢的邊緣,夢還剛剛插上蔚藍色的翅膀,但依然感覺到了紫色的夢正慢慢侵蝕着青春的歲月。毋庸置疑,生活在當下的年青一代,搭上了改革開放的風帆,是幸福的,是天之驕子,是父母的寵兒,可滋生蔓延的現實主義思想,如同一隻張着血盆大口的猛獸,無情的侵吞着人類天性的善良與友愛,無論你是求權還是拜金,是深紅色的夢還是淺紫色的夢,都一樣扭曲着人們的心靈,淡漠了人間冷暖。輕吻冰花晶瑩的臉頰,彷彿聽到千萬朵冰花正深情的呼喚着藍藍的夢,一個不涉足人間煙火的夢;一個小橋,流水,人家,和諧田園的夢;一個夕陽,鶯啼,牧笛,天籟神曲的夢。

  冰花的世界,雕塑了紅土地一代又一代人的夢。走入季節的深巷,感悟冰花柔柔的心事,多想,信手拈一絲南來北往的晨風,掬一捧東去的悠悠白雲,左手太陽,右手月亮,心胸,置放下天際萬千閃爍的星星,用雨後彩虹來複原人類心性的本真。

  暢遊夢的源頭,呼喚沈從文《邊城》里的小翠,一塊扶起轟然倒塌的白塔,撒一腔滾佛的“人性”熱淚,復蘇紅土地日趨變冷的身軀。把藍色,紫色,粉色,紅色······等萬千各異的夢,糅合成一個五彩的水晶夢,執着祖輩的豪放,父輩們的赤誠,放飛我們這一代人的理想,延續千百年來紅土地雲蒸霞蔚的夢幻,一個風景如畫的“紅肚兜,小丫丫,牽起小手過家家;騎白鵝,趕雞鴨,裊裊炊煙似仙家”的夢,一個如詩如歌的桃花源夢!

  冰花的世界千姿百態,唯獨夢,仍在紅土地里燃燒,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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