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飲長沙水,又食武昌魚”。恐怕沒有人不知道這一句經典出自主席的《水調歌頭·游泳》,但很多人可能並不知道長沙水的來歷,有民謠曰:“常德德山山有德,長沙沙水水無沙”,這裡的沙水也是指長沙水。
長沙水是指有名的白沙井水。白沙井,自古為“長沙第一泉”,也是江南名泉,與濟南的躍突泉、杭州虎跑泉等齊名。位於長沙市天心閣下白沙街東隅,賀龍體育館的西北側。泉水從沙石中滲出彙集成井,故而得名。泉水終年不斷,清澈見底,是長沙市內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早在來長沙之前,對白沙井的名聲是如雷貫耳。長沙有名的白沙液酒就是用這白沙井水釀製而成。聽說井水不僅清醇甘甜可口,還有很多醫療和保健作用。二哥的岳母,住在白沙井附近,對白沙井水偏愛有加,每天早晚必去井邊打水喝,而且從來都是生喝,十年如一日,不論颳風下雨,從不間斷。據她說,是這個白沙井水治好她多年的腸胃病和關節炎。自從我來到長沙后,每次見到她,老人跟我說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大的讚歎白沙井,並一再叮嚀我,一定要記得去井邊打些水喝,對身體會有大大的好處。
第一次去尋訪白沙井是在一個夏日的傍晚。我們先在圖上找准它的位置,從賀龍體育館西北角,順着蜿蜒曲折的石階層層而下,來到一處地勢較低卻較開闊的小園林,首先看到的是一道大理石的牌坊門,上面雕刻着“白沙古井”,旁邊有對聯“高閣仰天心賁臨瀛海三千客,古城尋地脈細品長沙第一泉”。長沙第一泉白沙井坐落在這綠樹叢叢,環境幽靜的城市一隅。
據說最開始只有一個泉眼,到明末時分為兩眼。後來經多次修整為四眼。可能是為了減少井水的污染,我們現在能看到的只是一個長方形的小井口,周邊都用大理石板砌築。只見泉水汩汩上涌,清澈見底,清涼無比。據說一到冬天,井水就會冒熱氣。在這裡,人們憑欄汲水的習俗已經延續了幾百年,已成為古城長沙一種富有傳統特色的民俗文化,附近以及方園好幾里地的老百姓都愛來這裡打水喝。
傍晚和早晨都是來井邊打水高峰期。人們提着各式各樣的水瓶水壺水桶聚集在井邊,依次打水,井然有序,好不熱鬧。一個大爺提着兩大壺水興沖沖往回走,他告訴我,他來井邊打水喝已經40年了,從不間斷,身體結實着呢。可惜我們什麼都沒帶,沒法打水,只得掃興離去,想着第二日一定來井邊打水回去。
第二天傍晚,我特意帶了幾個大大小小的瓶來到井邊,等候了幾分鐘,從前面的人手中接過水瓢,虔誠地在蹲在井邊,小心翼翼地將井水裝進瓶子,然後趕緊將水瓢遞給後面的人,后還排着五六個人,大家都興緻勃勃等着打水。
我們提着幾瓶井水,寶貝似的帶回家來,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飲為快,感受一下當年主席“才飲長沙水”的感覺。想當年年過花甲的毛主席,飲長沙水食武昌魚后,雄姿不減,橫渡長江,詩情勃發,寫下了著名的《水調歌頭·游泳》:“。。。。。。截斷巫山雲雨,高峽出平湖。神女應無恙,當驚世界殊”,那是何等氣魄?
我打開瓶蓋,大大地喝了一口。先生說,你不燒開就這樣喝?我說,不用燒,他們都是這樣喝的。井水入口,可能是喝得太急,除了感覺特別涼,與平日里喝的水沒有什麼兩樣。繼續喝一大口,細細品嘗,方才感覺這井水與自來水味道確實不同。井水入喉,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甘甜,沁入心脾,倍感清潤。我在想象着,當年主席暢飲白沙井水時,不知是怎樣一種感覺?可能是我正有些渴意,一連喝了幾杯。心想,這井水口感確實不錯,以後一定要多去井邊打些水喝。
半夜醒來,感覺肚子有點發脹,我想可能是晚上吃多了不消化的原因吧。沒作多想,繼續睡覺。第二早晨起來,感覺不對,肚子里開始造反了,波濤洶湧,疼得不行。一會功夫就跑了五、六趟衛生間,只覺小腿發軟,眼前發黑。到了中午,實在堅持不住了,還是去看看醫生吧。
醫生趕緊給吊水止瀉,一邊問我,昨晚吃了什麼來着,我說沒吃什麼,就是喝了幾杯白沙井的水。醫生問我是生喝還是燒開了,我說生喝。
“糊塗!”醫生大罵我。“怎麼可以喝生水?”原來鬧肚子都是這井水惹的禍。
“為什麼別人可以生喝而沒事?”我奇怪了,那麼多人在井邊打水喝,沒聽他們說喝了會拉肚子呀。
醫生解釋說,每個人的體質不同,腸胃功能也不一樣,生水適合別人,不一定適合你,有的人長期喝,腸胃已經習慣了,而你從未喝過生水,肚子一時怎麼會適應?白沙井水是不錯,但或多或少受到細菌和大腸桿菌的污染,最好不要生喝。
我明白了,原來這白沙井水也會欺生。
從那以後,經常去井邊打些水回來,一是為了去井邊感受一下那種濃郁的民俗風情,也是為了能常常暢飲長沙水,卻再也不敢生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