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父親
起起伏伏的大山,就是父親身上凹凸分明的肌肉。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我似一隻螞蟻,順着父親的筋脈在爬行。我憧憬,有父親一樣的胸膛,有山一樣的力量!
父親是山!那一身逼眼的包穀綠,那一片火紅的高粱花,紮根在父親的肌肉,脈絡,骨骼上。山是父親!那根晃悠悠的扁擔,壓不垮父親的脊樑。那張彎如月的犁,只能在父親的額頭犁出一片滄桑。
我,已被歲月的車床加工成一隻候鳥。每一次的來來回回,總要劫走父親全部的積蓄。而父親,卻默默嘆惜,嘆惜自己沒有更多的給予!我啊,還要在每一次的離離去去時,賺足父親的深情相望。而父親,卻在深深自責,責備自己沒有更高的巔峰做為我的起飛點!
其實啊,父親,我不曾對您說,您手中光溜溜的鋤頭,是敲我人生之鼓的槌!
其實啊,父親,我多想對您說,您身上油晃晃的汗水,是我奮飛之路上的酒。
在山的懷抱中,我多想是一隻永久永久的宿鳥!在父親的臂彎里,我多想是一隻永久永久的螞蟻!可是大山,仍頂着烈日的炙烤,仍抗着霜雪的欺凌,仍忍着雷電的轟鳴的大山,把我托在肩膀上,讓我一次次遠望。可是父親,仍穿着素樸的衣服,仍吃着清淡的食物,仍睡着暗舊的木板床的父親,叫我睡在胸膛上,讓我一回回放飛夢想。
······
也是父親的夢想呵!也是山的遠望!
那一天,父親捋了一下白髮,喝了一碗糯米酒。那一刻,父親低下頭,彎下腰,蹲下腿。那一瞬間,父親血脈賁張,驚天動地一聲喊!
父親把我彈到了遠方。
父親笑了。因為,我也成了一座巍峨的山!
父親靠着大山,笑得滄桑疊出,笑得醉意飛揚。
哦,我的父親,我永恆的喜馬拉雅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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