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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村,村中美婦如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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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酒乎?這裡有萬家酒店。

  先生好游也,不見桃花十里,猶見清潭;先生好酒也,不見酒店萬家,倒聞酒香。當年,李詩仙泛舟桃花潭,被王倫真情所打動,離別前,一首千古名篇揮灑在桃花潭上。

  或許,也正是如此,清晨醒來,霧蒙蒙的,還未看清查濟,或者說是查濟還未醒來。我便動身去了桃花潭,臨前電話主人家,說是晚上遲點回來。

  路上,總是期盼着,潭面上會起一層薄霧,朦朧幻紗,將對岸萬村顯得似隱似顯,正尋覓中,不知哪裡傳來村姑洗浣的聲音,迷霧中,還有那陣動人的笑聲。這般想,心開始不安分了,想着師傅趕緊加速,哪裡曉得車上還有三個杭州男人,司機說,先送他們去太平湖,再送我去桃花潭。

  身未動,心已往,更何況人已在路上。

  記得在涇縣短途車站的時候,一位老大媽就跟我說,桃花潭很美,湖面清澈,綠水倒映兩岸青山古宇。倘若下一場雨,濛濛細雨下的桃花潭,更是美得如畫。只是時候尚早,桃花還未開,但村裡的幾棵老櫻花樹,已經開了,粉紅粉紅的,探頭在青磚黑瓦,美得教人沉醉。

  老大媽的一番輕描淡寫,恍如胭脂般的少女,從畫卷中,輕輕來,輕輕去。

  但哪裡曉得,整個桃花潭,潭邊兩岸的古村,更婉若是畫中村,自然,這村中的女人,必然就是畫中的美婦人了。如此想,這般見,一瞬間我是怦然心動,好久不見的懵懂和朦朧,霎時間充滿了曾經是滄海桑田般的心靈。

  下車后,本該是買門票的,也不知是見丫頭背着包,帶着相機,有文藝女青年的味道,還是長得和藹,魅力不錯的緣故,看着一行背着畫板的女學生,還有外來的男男女女,排隊等着買票,儘管人是零零散散的,並不多。但偏偏,我過去的時候,人家竟然喚了一聲:小姑娘,你直接進去吧。

  頓時,有些發愣,丫頭倘若是散發著文藝女青年的味道,那麼這些背着畫板的女學生們根本不需要掏學生證去買半票價的;倘若是丫頭長得和藹,那麼這些女學生看上去更是一行小清晰。如此來,我是真的不知道因為所以了,正尋思着,人已經在老街的青石小路上。只是街頭巷尾,人還真是不多見,三三兩兩的多是村裡人。

  偶爾見得某個巷口,有個散着長發的女學生,正對着巷子的高牆,高牆裡頭探出的杏花樹,行雲流水般的揮灑着她的畫筆,一塊畫板上,便有了初步的印象。當然,我沒有凝視很久,儘管是很羨慕他們的才華。但有些時候,也挺欣賞自己的,竟然斗膽一人行走着,流浪着。正如後來在桃花潭邊,船夫所說的那般:

  你一個姑娘家的,旅行也不帶伴,真是少見。想必還是單身吧?

  最後一句話,當時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尋思了好半天,船夫才告訴緣由,說是男人不敢要,姑娘長得不差,又喜歡旅行,守不住家。

  不過說真的,這個緣由似乎有些牽強了。記得在回到蕪湖后,潘老師問我,丹丹喜歡哪個女作家?我是一刻也沒琢磨,脫口就是三毛兩字,當時他有些發愣,指着我說,三毛很叛逆啊。我笑笑,或許正是這份叛逆,吸引了我吧。

  只是,我不知道三毛有沒有想過來桃花潭,興許,她來了,這裡的故事,會更加的美麗,還有神秘吧。

  有些時候,來到一個眾人周知的旅遊區,似乎是煞了風景;有些時候,藏在最底面的風景,被風蝕后,再粉飾,人們的善良,還有淳樸,同時也是被粉飾了。或許,這是一件比較難受的事情,但還是想說,桃花潭依舊如畫中村,寧靜,幽然,當然是此時,沒有太多喧囂和喧嘩的時候。

  陳村鎮上,來來回回走了兩趟,不管是巷子里,還是老街上,店鋪的古樸,殘破,還是有些痕迹的。當然,我走得不單單隻是景區內的那幾條被冠名的巷子和老街罷了。

  沿着桃花潭一直走,不遠就會看見何為是真正的殘破,真正的真實的記憶。不禁想來,坐在車上路過一座大橋的時候,便在車窗外,看到了沿河的那些殘殘破破的老屋,房子,枯藤蔓着老樹,還未發新枝,深處幾戶農家炊煙裊裊,遠見,恍如一幅水墨畫。近看,簡直就想在此安家落戶了。

  本以為,這便就是景區外圍的一道陳舊又腐朽,且迷人的外景。

  豈知,師傅說,這只是普通的住房,只是住在裡頭的人不多了,許多房子倒得倒,塌的塌,比較可惜。

  雖說師傅的語氣顯得有些無奈,但我倒是有些期待。

  在桃花潭內溜達一圈后,便沿着河岸,尋找着方才在橋上遇得的畫卷。

  河岸的數棵桃花雖還未含苞,光禿禿的恍如乾柴一般,但柳岸花明,一簇又一簇的小野花,又恍如是鄉間的小路上,春風得意,難免心情舒暢。沿着清潭,走了一段路后,便看見一道斑駁生着雜草的石階,也正是這個石階上,讓我遇到了三五個漂亮的美婦人。說真的,還真富有唐朝之美,豐滿臃腫的身材,穿着花的,紅的,綠的的衣服,或挑着擔,或拎着菜籃,或者是帶着一籃子的濕衣服。她們形態豐美,走着有些晃悠,舉止間,又不乏纖柔。談笑中,更是將小村鎮的質樸,揮灑的淋漓盡致。

  “小姑娘,怎麼走到這兒了?”

  或許是我盯着有些失態了罷,其中一個美婦人停下步伐,問道。

  “我想找那種又破又舊,人煙又少的地方。”

  “從這裡上去,會看到許多沒有人住,又荒涼的房子,但大多是塌了。”美婦人說著,提起籃子,從我身邊走過。頓時,一陣風,一股香,不知是田間的油菜花香,還是女人抹着的胭脂香,霎時間迷亂了我的心扉。不禁羞澀,琢磨着自己所幸不是個男人。但所動於生活中,最美的景色也是件快哉的事情。正如婦人所言,桃花潭外的村子,的確是殘破的荒無人煙,零零散散的住着幾戶人家,但令人有些感慨的是,三三兩兩的幾戶人家,住得的不是孤寡老人,就是老大媽帶着七八歲的孫女。

  年輕的人們,也許是在外務工,也許是搬離了這裡。

  恍如夕陽晚景的凄涼,在對岸的萬村,更是臨摹得更勝於眼前的真實。漁夫載着我到了對岸,他說,讓我去邊上的文昌閣看看,站在高處,可一覽桃花潭。但我沒有立即登上文昌閣,而是朝着一塊油菜花的方向走去,幾隻枯老的桃花樹,乾著老枝,斜立在潭邊,兩隻翠柳,更是如煙若絲。嫩綠嫩綠的柳芽,從遠處看,像是泛着點點嫩黃,放眼望去,婉若是一幅剛完成的油畫。未乾的顏料,點滴着露水,美得叫人不忍觸碰。

  忙抓起相機,咔嚓咔嚓,一幅天然的油畫從此便藏在了我的鏡頭中。

  走進萬村,像是我之前走進對岸的荒涼的村落中一般,沒有人煙,也沒有來往的遊人,寂靜的巷子里,濕噠噠的,雜草叢生,古宅更是破得可憐。路上,偶見挑着糞桶的老大爺,提着菜籃的老婦,只是安靜的村子里,零散的人影,恍如這裡就快是寂滅了一般。拿着相機,本想記錄一段荒涼的,只是沒有發現,這裡的荒涼竟然是平靜般的柔和。看到倒塌的祠堂,老屋,即便是雜草叢生,房梁傾倒,在感嘆的不經意間,也會有一些觸動靈魂的感動。

  雖說,老宅的記憶,逐漸被遺忘,像是老人的思想,伴着歲月的流逝,總會遺忘過去的一些是非。但他腳下的路,走過的路,卻始終都在,不曾離去。

  所以,畫中的村子,即便是有一天,真的荒涼的沒有人煙,也不會有多痛惜。

  只不過,我還未認清的是,這裡怎會被遺忘,被荒涼呢?當外面的世界,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這裡的時候,即便是草木皆非,也會被修復得恍如當初。只是,真如過去,還算是一種欣慰,可惜的是,被粉飾后的修復,並不是恍如當初,不曾改變的質樸,還有人文。

  所以,畫中村,也只是那一段小小的角落,讓浮躁的靈魂,暫時停下勞頓的腳步。美婦如嬌,或許也只有零零散散的那麼幾個人了吧?

  磨礪歲月的變遷,從他們的年代走到屬於我們的年代中時,或許更明白善良是什麼,什麼是善良。

  正如此,我一直想尋找這樣的地方,即便是沒有人文,也沒有喧囂,和繁華。只要簡簡單單,平平凡凡,沒有太多的雕琢和修飾,來粉飾本該有的善良和淳樸。

  桃花潭的路上,大多時間,我是在走,在停息,沒有在古玩意兒的老街上多逗留,也沒有在大夫第,宗祠前,或者是忠孝堂前,瞻仰幾分。只是路過,也就是路過。

  不管這裡是多麼的怪石拔地而起,竹下清風,也不乘那一葉扁舟泛遊碧潭,一篙新綠,微波漣漪,只是想尋覓,想尋找已經是喧囂繁華的小鎮中,那本該有的寧靜,幽雅,還有古樸。查濟,算是一個讓我頗有感動的地方,儘管朋友說,那裡太普通,雕琢的白牆黑瓦,被粉飾的面目全非。只是他不知道,也沒有靜下心來,去尋找,去感受。換言之,桃花潭也是一樣,所幸的是,這裡有我腳下走過的路,也有我留下的足跡。至少這些路,這些足跡所朝的方向,去的方向,正是喧囂的,繁華中的那一點幽雅,殘破之處。

  正如,一座城市的中心,還有一座殘落的老宅。

  所以,待桃花開時,老宅會更加的溫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