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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湖畔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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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對於西湖的描寫,莫過於蘇軾在【飲湖上初晴后雨】,詩人用一個奇妙而又貼切的比喻,寫出了西湖的神韻。詩人之所以拿西施來比西湖,不僅是因為二者同在越地,同有一個“西”字,同樣具有婀娜多姿的陰柔之美,更主要的是她們都具有天然美的姿質,不用藉助外物,不必依靠人為的修飾,隨時都能展現美的風致。西施無論濃施粉黛還是淡描娥眉,總是風姿綽約;西湖不管晴姿雨態還是花朝月夕,都美妙無比,令人神往。這個比喻得到後世的公認,從此,“西子湖”就成了西湖的別稱。然而,極寫西湖之美還不是這個比喻的全部奧妙。歷史上有些女子,美名和西子不相上下,詩人何以偏偏要拿西子來和西湖相比呢?這是因為,西子除了她靈秀美麗,她和西湖還有兩點獨特的契合:一是西子家鄉離西湖不遠,同屬古越之地;二是西子、西湖,頭上都有“西”字,叫起來自然天成。由於這種種原因,蘇軾這個妙手偶得的比喻,博得了後人的稱道,西湖也就被稱作西子湖了。西湖山水神韻無論晴雨霧雪,無論濃妝淡抹,盡在不言與想象之中。而且,我國女性向以東方人特有的秀美著稱於世,蘇軾的妙喻,實際上也正是着眼於此而對西湖作出了高度的概括的全面寫照和評價,無怪乎這首詩被公推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西湖千古絕唱,西湖的定評則被讚譽為“除卻淡妝濃抹句,更將何語比西湖”的佳境。

  春題湖上

  白居易

  湖上春來似畫圖,亂峰圍繞水平鋪。

  松排山面千重翠,月點波心一顆珠。

  碧毯線頭抽早稻,青羅裙帶展新蒲。

  未能拋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

  望海潮

  [宋]柳永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

  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

  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

  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西湖漁者

  [明]凌雲翰

  家住錢塘西子湖,釣竿幾度拂珊瑚;

  扁舟載月歸來晚,不覺全身入畫圖。

  題西湖釣艇圖

  唐寅

  三十年來一釣竿,幾曾叉手揖高官;

  茅柴酒白蘆花被,明月西湖何處灘。

  西湖自古以來就是著名的遊覽勝地。在旖旎的西湖景色中,最有名的當屬“西湖十景”和“西湖新十景”,人稱“西湖雙十景”。西湖十景之名源出於南宋西湖山水畫的題名。清朝時康熙皇帝為十景親筆寫了景名,並刻石建碑;乾隆皇帝時又對十景一一題詩。這樣,自南宋開始得名的“西湖十景”一直流傳至今。其中“雷峰夕照”一景因雷峰塔於1924年傾圯而景觀消失,目前已重建。為進一步開發西湖的名勝古迹,1984年杭州市開展了“西湖新十景”的評選活動。經杭州市民投票和由知名人士組成的評委會評議,最後確定了“西湖新十景”。

  西湖三面群山,根據岩性差別和山勢高低,可分為內外兩圈。外圈有北高峰、天竺山、五雲山等,峰巒挺秀,溪澗縱橫,是西湖泉水最多地帶。內圈有飛來峰、南高峰、玉皇山、吳山、葛嶺、寶石山等,山勢較低,多洞穴,著名的有煙霞、水樂、石屋、紫來等溶洞。

  西湖不僅攬山水之勝,林壑之美,它更因眾多的歷史文化名人而生色。中國歷史上的民族英雄岳飛、于謙、張蒼水、秋瑾等,都埋骨西子湖畔,他們的英名和浩然正氣長留於西湖的青山綠水之間。古代的詩人畫家,如著名的白居易、蘇東坡、柳永、吳昌碩、黃賓虹、潘天壽等,都與西湖結下不解之緣,留下了千古傳芳的名篇華章,西湖也因他們的題詠和描繪而更負盛名。西湖之美,自古難言。“山色湖光步步隨,古今難畫亦難詩”,宋人湯促友的兩名詩早已指明這一點。然而,西湖之美,卻又人人可得,“西湖天下景,游者無愚賢,深淺隨所得,心知口難傳。”蘇東坡這向句詩,道出了西湖的慷慨與寬宏。只要你願意與她“相親相近”,她總會給你幾分美的享受,美的樂趣,只不過要看你如何與她“相近”罷了。一言以蔽之,欲領略西湖之美,唯“品”之或能得其一二。品湖以游湖為前提,游湖以知湖為基礎。知湖的門徑,可從三首西湖名詩窺知:從北宋蘇軾的《飲湖上初晴后雨》到清初袁子才(枚)的《謁岳王墓作十五絕句》再至現代郁達夫的《乙亥夏日樓外樓坐雨》等,體現出從古至今對西子湖畔風光美好的嚮往。

  袁子才詩云:

  江山也要偉人扶,神化丹青即畫圖。

  賴有岳於雙少保,人間始覺重西湖。

  郁達夫詩云:

  樓處樓頭雨如酥,淡妝西子比西湖。

  江山也要文人捧,蘇堤而今尚姓蘇。

  “江山也要文人捧”雖然脫胎於“江山也要偉人扶”,但兩句詩的意思卻大不相同。“偉人扶”說的是與西湖水融為一體的人文景觀,“文人捧”則指歷代詩人、畫家和其他藝術家對西湖山水勝景的題詠歌贊。而郁氏此詩,妙就妙在向人指出了山水實之外西湖的美。西湖的秀水幽山,千百年來曾傾倒過多少墨客騷人。他們各逞所能,創作了大量詩、詞、曲、賦、文、聯、劇、畫、字、印乃至神話傳說,民間故事,工藝珍品,名點佳肴,它們無不是西湖山水滋養哺育之下的精神文化產物。反過來,它們又澤潤山水,美化山水,傳播山水,使山水之美得以詩(藝術)化,在詩化中得到升華,即所謂“文化地生輝,地以文益秀”。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華夏名山勝水何止千萬,像西湖山水那樣自唐以來,被文學藝術史上幾乎所有的大家寫入詩文書畫連篇累牘的卻是絕無僅有。所以有人提出,西湖山水的文化甚至可以作為一門獨立的學問即“西湖學”來研究。

  袁枚這首詩的意義,在於他繼蘇東坡詩對西湖山水加以“自然的人化”之後,揭示了西湖山水“人化和自然”之美。西湖山山水水之間,到處有人文的滲透,到處是歷史的熔鑄,大到古剎梵宇、名人墓葬、堤島園囿、石窟塔幢,小至一花一草、一泉一台、一亭一榭、一碑一刻,有的是豪傑名流留下的文物古迹,更多的則是無數無名的能工巧匠辛勤勞動創造的發現和結晶。白居易、蘇東坡、岳飛、于謙、張蒼水、秋瑾、李叔同、章太炎們當然是“偉人”,一代又一代工匠又何嘗不是西湖的知已。湖山有幸埋忠骨,湖山有幸雕琢。西湖山水,在使人真切地感受到他們自己人智慧和力量,他們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自從蘇東坡將西湖比作西子(西施),西湖便與女色有了瓜葛。西施雖說是越國的巾幗英雄,對於吳王夫差講卻是“禍患”。後來,南宋群君臣耽樂湖山,終至亡國,西子湖又成了禍根之一。在“女色亡國論”被奉為金科玉律的封建時代,西湖誤國已成鐵案。其實,興亡衰變與湖光山色紅粉佳人有何相干?陳仁錫慧眼獨具,不但看出了西湖的“冤情”,而且一言挑明:節俠心即紅粉心。岳墳正是西湖的英雄氣所在,西湖山水佔盡嫵媚,並非全是兒女情長,而是節俠、紅粉和睦相處,相得益彰。怡盪迷離之外,同樣也有使人齒牙盡裂、俠氣驟升的一面。愛山愛水與愛國愛家原本是相通的。正因為此,生前最佩服岳飛、于謙二少保、死後與他們一同埋骨湖上的明末抗清英雄張蒼水(煌言),兵敗被執,堅貞不屈,臨刑前,遙望南山,還要無限深情地道一聲:“好山色!”

  其實,西湖是一個瀉湖。根據史書記載:遠在秦朝時,西湖還是一個和錢塘江相連的海灣。聳峙在西湖南北的吳山和寶石山,是當時環抱着這個小海灣的兩個岬角。後來由於潮汐的衝擊,泥沙在兩個釁角淤積起來,逐漸變成沙洲。此後日積月累,沙洲不斷向東、南、北三個方向擴展,終於把吳山和寶石山的沙洲連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沖積平原、把海灣和錢塘江分隔了開來,原來的海灣變成了一個內湖,西湖就由此而誕生了。關於“西湖”這個名稱,最早開始於唐朝。在唐以前,西湖有武林水、明聖湖、金中湖、龍川、錢源、錢塘湖、上湖等名稱。到了宋朝,蘇東坡守杭時,他詠詩讚美西湖說:“水光瀲灧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詩人別出心裁地把西湖比作我國古代傳說中的美人西施,於是,西湖又多了一個“西子湖”的雅號,真乃“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納蘭慧羽於戊子年四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