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廚房來。我可是在廚房叮噹了二十多年了,可就是笨的要死。鍋碗瓢勺的叮叮噹噹的,怎麼就不會廚房裡任何一套都不會呢。你說我夠笨的吧。燒湯不會,炒菜不會,烙餅不會,頓飯不會,熬飯不會,起碼的清炒土豆絲還是不會。唉!除了不會還是不會,弔詭!不喜歡廚房嗎?不是,天天進廚房不煩,次次進廚房不厭。就是不會廚房裡一套吃飯的手藝。
我對吃虧着說不是講究的,家裡虧着說沒有人來的。誠然,窮在鬧市無近親的。一不是什麼當官的,二不是什麼發財的富翁,三不是什麼開飯店的,朝年朝天的進廚房裡做飯炒菜燒湯的,就是沒有一樣自己滿意的,就是用萬能的電飯煲都是不會使喚的。煲個大米飯不是糊了就是生了,抑或是稀的。用我夫人的話來說:你說你還能幹些什麼?咱不知道你是到底吃哪碗乾飯的。人家莫言幾乎從沒有在廚房裡做過飯炒過菜,但就是能夠掙錢的命,本來是一般的名不見經傳的不出名的作家。有人說,莫言的《紅高粱》電影早就出名了,其實,《紅高粱》電影的出名,不等於莫言的出名,可以絲絲紡一紡的,在周遭人群當中,就是沒有幾個記住莫言作家的名字的。(遠古的作家姑且不說,就論近代吧,像魯迅,矛盾,老舍,謝冰心,沈從文,巴金,賈平凹……年輕的韓寒,郭敬明……等等耳熟能詳的作家,和他們相比差老鼻子了),單單人家就是能夠開中國之先河,拿個諾貝爾大獎,一下子從不出名到紅極透頂的作家,57歲的莫言就是運氣,才氣,名氣於一身的出名,不出就是不出,一出世界驚訝!今後誰還敢說莫言沒有名?莫言代表了中國的文壇的寫作文化,誰能說不夠格?誰不服?拿個世界級別的諾貝爾獎試一試!名利雙收都叫莫言佔全了。唉!說來說去,我又撤跑題了,說了大圈子我越扯越扯遠了,言歸正傳。老婆關於我的廚房的“水平工作”問題,間或也和夫人爭執過,我的廚房手藝不好,你的廚房手藝也是不精的呀!有時,我和夫人在互相攻訐的時候,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的夫人的手藝和我有同曲之理。切的土豆絲都是切不成個,活像個小孩子剛剛拿刀學習初次的那樣,切的比板凳腿窄不了多少。炒菜不是淡了就是咸了。我這個人很會湊合的,如若有講究生活的,非的和夫人鬧個天翻地覆不可的。即使不鬧,也會過不了一塊去的,時間長了,不是單獨過,就是走在離婚的路上。有時候我自己都是在說自己,我和夫人都是彎刀對着瓢切菜,天上的一雙,地上一對。夫妻倆炒菜燒湯的水平篤定的簡直是一塌糊塗的沒法說。無論如何學習,都是徒然的費力。如何照本宣科的演練,廚房手藝就是絲毫不見長,我和夫人腦子瓜任你怎麼使喚就是冥頑不靈。千年修得同船渡,萬年修得共枕眠。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們夫妻倆有時候都是自己各自檢草。就是沒有吃和享受吃福的命運。也許不到時候,到時候,說不定會雇個保姆在家一如皇上般享盡世間天倫之樂,神仙般生活。我們總是相信美好總是在最後。麵包會有的,牛奶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自食其力的年代就要消失,享盡榮華富貴時刻不久就要來臨。這也是我幼童時代的嚮往和期盼。
提起有同時代,我不得不提到廚房(幼童時代的廚房,不叫廚房,我們當地叫“鍋屋”,就是因為有幾張大鍋和烙煎餅的鏊子支在那裡,屋裡放些柴火等亂七八糟不值錢但有用的東西。我們到現在只要回老家裡,嘴裡還習慣地說到“鍋屋”里去做飯)。母親每每到鍋屋裡去做飯,特別是冬天,我一般的會到鍋屋裡去陪着母親說話拉呱,目的就只有一個的,天氣寒冷,只有鍋屋裡還有點暖和氣,我圍着母親近近的,取暖,母親用柴火燒鍋,拉着風箱,咣當咣當拉着。柴火在鍋腔子里着火,爐膛里柴火着的紅彤彤的火焰,在風箱的吹動下,一暗一明映照着我和母親以及酣睡的小黑狗,熱乎乎的溫暖如春。火焰輻射着熱量,暖暖的。就是連家拳養的小狗,都是知挨近人取暖的,在沒有取暖之前,小狗渾身一個勁得瑟發抖。燒火做飯後,由於熱量輻射,小狗身體漸漸地暖和許多,平穩身體不得瑟了。我是看着母親做飯的。母親炒菜的。現在說來母親的炒菜也不是什麼一流的水準,可在當時就是吃起來香的要死。也許人貧窮的緣故。成天吃不飽是正題的事實。所以吃什麼都是香香的。母親做飯燒湯,我總是想陪伴的,特別是晚上,我不願一個人在堂屋的,小小的煤油燈,照着黢黑的屋子,怪嚇人的,因為母親講故事給我聽都是神呀,鬼的故事。現在才知道,那都是《聊齋志異》裡邊的畫皮、鬼神一類故事,我聽多了,滿腦子裡竟是鬼神故事,每到天黑,我就害怕一個人在屋裡獃著,生怕有鬼來吃我,如若我一個人在堂屋裡,母親在鍋屋裡做飯,我會不敢吭聲的獃著,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直打哆嗦。就是喘氣不敢大聲的,唯恐驚動了天上吃人的妖魔下來。只有跟隨母親或是大人身邊,冥黑天里才會有安全感的。
廚房裡的一畝三分地,我是無論如何也是耍不開了,有一次,工友幾個早早的就說到家裡坐一坐,我是滿口的答應,開始說上飯店裡坐,工友們卻說,不行,飯店裡沒有家裡的氛圍,就是在家裡喝酒,我說我是什麼菜都不會做的,怕是掃興的。工友打包票的說,哪怕是生鹹菜疙瘩都是不嫌棄的。就着鹹菜喝酒,就要在家裡的味道。工友愈是說著簡單,我心裡愈是沒有底氣,我是真被難為倒了。嘴裡答應着,心裡忐忑不安,心裡思忖着,這回我是齷齪大了。這話說著可能誰都不信,一連好多天里,我是愁悶苦臉,吃飯不香,睡覺不知不覺的醒啦,鰥鰥失眠。為著這事,我心裡小的盛不下任何東西。我本是收斂的性格。這回怎麼辦呢,夫人說,上飯店裡提前說好,買個現成的提過來。我聽到夫人這話的點子,心裡有了救命的稻草。懸着心放到肚裡。咳!到了班上。真是那壺不開怕提哪壺,偏要提哪壺。有一工友特別的對我說,買好菜,你不會炒菜嗎,我們叫你兩招。接着安排上農貿市場里買什麼什麼,買哪些哪些一番。心裡正高興夫人的點子高明呢,一拍胸脯,完了!完了!我沒有說什麼嘴裡像雞啄食一樣直點頭,那是那是。行!按既定方針辦!一定照辦,我辦事你放心。最後還得敬個軍禮。
這天休班,半晌工友來全來齊了,我早早的起來,腰包里揣着菜單,一一的買來的。工友來了,我陪着工友吸煙喝茶大侃。快到晌午頭了。我換上圍裙,開始進入廚房。工友幾個在客廳里喝茶胡侃看電視。擇菜,洗菜,剝蒜……一切基本妥當后,又開始愁得哄。先幹嘛呢,后幹嘛呢?正當我猶豫之時,有工友上廚房過來。起來!起來!我來我來。看我的,上客廳里喝茶去,該幹嘛幹嘛!我被驅除“出境”。工友端起炒瓢,叮噹叮噹的炒起來,猶如翻雲覆雨,鍋里的火苗衝天,嚇人!好了!來下一個!又一個工友疾步進入了廚房。再再下一道菜又另一個工友去炒,短短的幾分鐘功夫,又是一道菜出鍋進入盤子。下一個?誰?來了!說著,又一個工友快步沖入廚房,接着又是一陣瓢勺聲響,又一個……又一個……的陸續輪番地進入廚房,來個拿手的好菜。那一個個工友,展示廚房裡的手藝,高超完美篤定技藝,讓我自嘆不如。八樣菜八個人,短短的幾分鐘功夫,十六個菜一個湯,整整一桌子。坐下喝酒吃菜。本來為難我的,這回被弟兄們全部的包啦。要知道今天如此的麻利,哪裡還能失眠呢。真是天大的笑話。
廚房生活是快樂的。有的人不願進入廚房,有的男人進入廚房不是不會做的問題,是放不下架子,在外邊呼風喚雨的,到了家裡仍然擺弄着紳士的身份,有的人已邁入廚房,就是心裡不自在,寧願叫其出大力,也不願在廚房裡呆一會。可我較好,成天願意圍着鍋台轉悠,不煩不厭的,就是兀自生疏。可能骨子裡沒有生長着廚房手藝的細胞,天生的不會廚房的手藝這一套本領呀。天天進入廚房,歷稔幾十載,竟沒有學會端炒瓢呢。笑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