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淺秋時節當是最美。
任飛轉的車輪把自己帶出喧囂浮躁的城市,讓涼爽的清風吹散那些惱人的商業數字,望白雲在藍天上手拉着手悠閑漫步,看青山巍巍靜水深流。
慢慢的,褶皺的心會被滿眼的綠色柔柔的撫平。
那最美的綠,在淺秋中早已不再羞澀,她們瘋狂膨脹,盡情的孕育,像陶醉的少婦,捧着腹中的嬰兒,一天天變得越發沉甸甸了。
就那樣活生生的長出來了,咔咔拔節,頭頂紅纓,緊蹦蹦的玉米棒子,吸天地之精華,凝甘美的漿汁,嫩的似一汪奶水,在驕陽賜愛的淺秋,把感動醞釀成金色的珍珠,緊緊揣在母親的懷抱里,她在長大,她要成熟,她最懂應該用什麼來回報大地的深情。
還有那小小的稻花,不絢爛,也不張揚,甚至很少有人仔細端詳過她的摸樣;那微小的黃花躺在綠葉間,呢喃着風調雨順的舒暢,努力的綻放情懷,在徐徐微風中耳鬢廝磨,累得雄花凌亂,雌花慵懶,千萬顆稻穀在淺秋里孕育成熟。
這世間的萬物生靈都是如此真摯的渴望愛能結晶。
或許紅色是淺秋的嚮往,那小燈籠一樣的紅菇嬢,一串串就掛在農家的屋檐下,那紅彤彤的小辣椒鋪天蓋地,晾在農家的庭院里,房頂上。
真不知道那農家的小妹子為什麼也穿那麼鮮紅的花衣服,美得像要坐轎似的。
或許這紅也寓意着一種禪意,一種修成正果的禪意?
其實不在陽光下,也有一種成熟,是菌類,在陰暗處,在潮濕里。
淺秋多霧,那種濃濃的大霧是在晝夜溫差較大時候才形成的。淺秋晴朗的中午太陽通常是火爆的,而日落以後大地的餘溫很快就被萬物吸收盡,午夜以後便是更深露重。這晝夜變化的溫差,會使腐殖下的菌絲斷裂,迅速的“分娩”齣子實體,於是樹林里,草叢中便鑽出漂亮清香的小蘑菇,惹得大姑娘小媳婦漫山遍野的採摘,人們居然忘了對蛇的害怕和對艱辛的畏懼。
如果說深秋是收穫后的荒涼,那麼淺秋則是人們對成熟的一種渴望吧?
生命是如此這般的神奇,淺秋里,所有活着的萬物都頑強的走向成熟,經歷了春旱的煎熬,挨過了狂風暴雨,拼衰了荒蕪的雜草,活着,就勢必走向成熟,活着就有希望收穫。
我漫步在淺秋的暮色里,不知道過往的人們是幸福的還是感傷的,如果說五十歲的生命正是人生的淺秋,那我該收穫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