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黃昏,迎着煦風,沐着晚霞,走在鄉間的田間小路,天空染成緋紅色,像塗了淡淡的胭脂,沉靜中透露着妖嬈。柳葉隨風搖曳,像亭亭玉立的舞女的裙,婀娜多姿,金黃的樹葉翻飛着慢慢飄落,久久不肯落地,是不是還在懷念大樹的蔽祐。
每一片樹葉,都是獨一無二的,彎腰拾起一片落葉,看上面紋理縱衡,刻滿了歲月的洗禮和世事的滄桑,葉的心事有誰知?他們只在離去的一刻,將滿腹的心事寄予了大地。
地面上已鋪了厚厚的一層,日積月累,他們會融化在大地的懷抱里,去滋潤大樹的開枝散葉。
人間四季,各有美好,卻是獨愛這份秋,大概和自己優柔寡斷的心性有關吧,淺淺的秋總是沒來由的讓人感覺淡淡的愁,不刻骨銘心,卻是揮之不去,久久縈繞心間。
每逢佳節倍思親,在這樣落葉紛飛、秋風肅起的秋日裡,經常會想起故去的奶奶,音容笑貌,彷彿就在自己的眼前,轉眼間卻是無處可循。還會想念家鄉的父母,不覺間中秋也已近在眼前了。
腦海中浮現出老家的中秋,母親總會準備一桌豐盛的菜肴,等到月上柳梢頭,全家人圍坐在天井裡,團團圓圓,把酒言歡,觥籌交錯,賞月談心。往往吃了個肚兒圓,還不放筷。
結婚以後,我們就很少中秋團聚了,住在這種鋼筋水泥、鳥籠一般的樓房裡,卻是再也找不到鄉村的那份心境了。而我的父母年事已高,不知在明月懸枝頭的月光下,兩人守着一桌的菜,相對無言,竟無語凝咽,又是怎樣一番凄涼的景象哪。
秋天,萬物結果、豐收的季節,農人們辛辛苦苦一年的勞作終於有了回報。站在田間地頭,一眼望去,黃澄澄的玉米頭頂着穗子,像害羞的孩子躲在綠葉的懷抱里,只露出兩隻羞澀的眼睛。 核桃樹高大濃蔭,碩果累累,壓彎了枝頭,卻是抬高了農人的嘴角。花椒像一簇簇小小的燈籠掛滿枝頭,如一簇簇火焰照亮了農人的眼。
憶起那時,每逢放假,我就會和母親上山去摘花椒。天還不亮,提着竹籃,我們就披星戴月的出發了,迎着暮靄,踩着露珠,就像是跌入仙境一般。到了地頭,我們的褲腳也已被露水打濕了。
母親的手像鋼鉗鐵剪一般,蜻蜓點水處,花椒都已入藍,不一會兒竹籃里就堆起了一座小山。在陽光的照耀下,母親像是鍍了一層金的塑像,那般的美麗璀璨,光芒四射的溢滿了我的眼。而我卻是笨手笨腳,哎呀聲一聲緊似一聲,聲聲入耳,母親卻是一臉愛戀的瞅着我;你歇會吧,別摘了。而我卻不去理會,自顧自的和花椒抗戰,慢慢的,我的手麻木了,已經感覺不到疼痛,此刻我的竹籃也有了一做紅艷艷的小山,母親開心的笑了。
為了能夠早早完工,我們早上已背上了乾糧,準備中午在山上吃。我在那裡香甜的大嚼着母親烙的蔥花油餅,母親卻是一眨眼就沒了蹤影,不知跑去了哪裡。不一會兒,母親手裡提着個塑料袋回來了,打開一看,我欣喜若狂,紫盈盈的野葡萄,胭脂紅的酸棗,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植物果實,像是一朵蓮花,上面綴滿了瑪瑙般晶瑩剔透的粉色小顆粒,嘗一顆,酸酸甜甜的,好吃!
飯後小憩片刻,我們又開始了勞作。我和母親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家常,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何時,天已經漸漸地黯淡下來,太陽也已躲到了大山裡,落日餘暉映紅了天,而此刻的我們碩果累累,母親帶來的麻袋已滿溢出來。我們滿心歡喜的收工,一輪彎月已懸挂在天邊,月色如水,傾瀉在我和母親的身上,波光閃閃,我們像螢火蟲渾身閃爍着亮光。
沐着月光,聽小蟲在草叢中低吟淺唱,我和母親一路無語,害怕驚飛了這些大地之精靈。下山以後,家家戶戶已經青煙裊裊,撲鼻而來的飯菜香夾雜着秸稈焚燒的煙香,那樣的真實和美好,才知道不食人間煙火是多麼的殘酷,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平凡樸實的農人生活的溫馨美好,不禁為那些人感到悲哀。
而今,每天忙於生活,忙於奔波,卻是再也沒有了那時的歡樂,獨自坐在窗前,任花樹的影子斑駁的灑落,感到絲絲的凄涼。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伸手拾起飄落窗前的一葉梧桐,心中不禁愴然: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是哪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好處相逢無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