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漸隱,夏天已然來臨。
那一樹樹的奼紫彷彿在一夜間匆匆離去,留下了滿樹的綠和一份孕育,令人不得不讚歎花兒那犧牲自我、留取丹心的精神,以及春風撫柳的溫韻。
濱城的初夏,忽冷忽熱,幾天前的那份灸熱,被這幾日一場場雷陣雨澆了個結結實實,有些涼爽、有些深沉,但也蕩滌了空氣中的污濁,留下一份凈潔,一份春的幽魂。
夏天,如一個羞澀的風情少女,蹣跚走來,忽遠忽近,在梧桐樹旁徘徊停息。拈輕風細雨、妖百媚溫存。
詩人昂首,笑問蒼天,夏來也,春是否已離去?
蒼天回應:舉杯煮夏日,與春同醉。
繁花雖已去,可梧桐的春天,似乎才剛剛開始,借初夏的雨,為它抽出了片片新綠,寫意了一樹淡淡的紫,和那一如既往的天真純潔的孩提趣事。
小時候,家的附近就有一株幾十年樹齡的梧桐樹,每當下雨的時候,便會和小夥伴們一起,爬到樹上挑選最大的葉子,摘下來當做雨傘擋在頭上,頂着它在雨中打鬧嬉戲,直到玩的全身濕透、大人們一遍又一遍的喊回家吃飯時才會泱泱離去。
當然,每次這樣渾身泥巴的回到家裡定會免不了被父母教訓一頓。但那時因為有爺爺護着,所以,倒也不怕自己會時不時的成為泥娃娃似的小人。
坑窪的黑土地,兒時的記憶,梧桐樹下的嬉戲,那些天真無邪的玩伴,那些經常不完成作業又喜歡捉弄女孩子的小“無賴”,那些喜歡用頭皮筋發射紙團打前座女生的小搗蛋……甚至自己也會因打抱不平,而成為那些小搗蛋中的一員,還有那光着小腳丫的已經泛黃的老照片……
童年已然成為記憶,唯一不想丟下的卻是那份精神上的童真。
現在,住進了高樓,家的樓下也有一株梧桐,有五層樓高,站在四樓,正好可以平視那滿樹鈴鐺狀的淡紫色的花串,不嬌、不艷,靜靜的,沒有一絲張揚,獨自吐露着芬芳。隨着年齡的增長,也沒了孩童時想爬樹採摘的慾望。
一般的花是開在春季,而只有梧桐樹的花,不與桃李爭春,不與牡丹爭艷,卻開在了初夏,開在了春與夏的交替里,那份淡,恰似中國女子的古樸典雅,被高大的樹榦支撐着,象一把把扇子並非十分規律的排列着層層散去,將那些淡淡的紫高高擎起。那般呵護,與世無爭,那般高雅,相依素凈。
微風吹過,會有花兒悄然飄落,靜靜的落在樹的周圍,點綴着腳下的土地。
人們經過時,似乎怕觸碰到花的靈魂,都會小心翼翼。
樓下那個只有三四歲大的小女孩,每天穿行其中,早已把這些花當成了自己的寶貝,她會時不時的拿着它在樹下奔跑,有時又會認真的蹲在地上,把那些花兒一朵一朵的拾起,堆成一個個小堆,象一座座花的小堡壘,讓花兒在那裡靜靜的歇息……
每每站在樓上注視她時,都覺得她玩的好認真,感覺此時的她似乎生活在花的世界,好似花的仙子……
那些小花堆,在第二天清晨,便會被穿着桔黃色馬夾的環衛工人輕輕掃起,放到花壇里,讓花兒走完它賞心悅目的一瞬,去完成那化作春泥更護花的完美。
抬眼,靜靜的望着那株梧桐,雖歷經風雨,卻更顯挺拔毅立,在樓宇間守護着曾經,守護着花開花落的輪迴,守護着前世今生的緣分。
煙雨依舊,醉飲童心,一醉方休,天意留。
於是,讓我不禁想起了這樣的畫面,倘若雨天,清晨將時光打濕,那會不會是梧桐更兼細雨,留下一樹的靈與韻,爽清晨,裝潢着記憶中的那份點點滴滴……
文/春緣幽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