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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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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葉梧桐

  天天見面,總是路過

  樓房周圍是什麼?是樓房。樓房之間是什麼?是樟樹。

  樟樹總是翠綠,讓人忘卻四季;葉呈三角形,詮釋着穩定性。正當乍暖還寒時,望一望那翠綠的三角形,它在擺手起舞;聽一聽,沙-沙-沙就是它爽朗的笑聲。不經意間,樟樹林之外,樓房的拐角處,有一個高大的聲影,完全不同於樟樹。

  哦,那是一株梧桐。它就在我的左前方,一抬頭就可看到;上班時更是天天路過,卻從未注意。

  它乾枯,褐色的外衣幾乎褪去,露出潔白的肌膚,彰顯它的異域血統——法國梧桐。枝條舒展,虯勁有力,似一把巨傘撐起一片天地。下雨天,我們不是常在這裡躲雨嗎?酷暑難耐的夏夜,我們不是在這裡打撲克嗎?

  衰葉捲曲,盡顯蒼老;果實垂吊,恰似勳章。

  衰與榮,多麼自然。

  可是我,與你天天見面,卻總是路過。需要你時,那是自然;不需要你時,那也是自然。

  誰又不是這樣呢?

  梧桐呀,梧桐,此中有真意﹗我不得不刮目相看。

  主幹,粗壯;分枝,細長。長得超過主幹的高度,最頂端,卻有一片樹葉,五個角恰似一隻手伸開的五指;向上生長的姿勢,又似托着火炬的手背;你沒有枯,葉脈如筋;它有點黃,又有點紅,是一種過渡,又是一種兼容,可愛的,我稱你為小紅吧。

  時值新春,你挺過了嚴冬,在蕭瑟中獨顯勃勃生機。

  可以想像,狂風吹不動你,暴雨沖不掉你,大雪壓不垮你,雷電擊不毀你,寒冬更顯你的風采。你憩於枝頭,笑對風雨;你立於巔峰,傲視群芳——

  一葉獨秀﹗

  我從下面看,靜的是虯枝,動的是枯葉;條形的是枝,塊形的是葉。唯有你,說新不新,說老不老;成為搖動的枝頭,條形的樹葉;有着夏的繁榮,有着冬的蒼桑:別有一種風韻,一種精神。

  有人說你妖艷。別理他,黨同伐異,是人性弱點。宋徽宗喜愛農村女孩李娃,宮中多有微詞。宋徽宗做了一個遊戲:讓眾妃嬪穿同樣的衣服,站成一條,宋徽宗帶着眾人遠遠地從前面走過,眾人不知誰是李娃。宋徽宗立即指出第幾位就是李娃。他說:“粗看一樣,雜處其間,迥乎不同。”做一個真實的自我,難道只是口號嗎?

  一葉梧桐,你有着悠久的歷史。

  有一天,周成王的弟弟叔虞和成王在一起玩耍,周成王隨手攀摘了一片梧桐樹葉,送給了弟弟叔虞,隨口道:“我把這作為信物,封賜給你!”叔虞接過樹葉后,心裡非常高興,隨後把這件事告訴給周公,還說只不過是跟弟弟開玩笑罷了,周公聽后嚴肅地說:“天子無戲言,出口成憲,而且史書記載,樂師歌頌,士人稱道。哪能隨便說說。”成王聽周公言之有理,只好把叔虞封於唐,後來,叔虞的兒子姬燮把都遷到晉水的岸邊,改唐為晉。

  我想起了《紅葉詩》: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這是唐朝的一個故事:

  儒生於祐見御溝中漂一脫葉,拾起一看,上有題詩,心想這一定是宮人作的,因思成病。於是在另一紅葉上題了兩句:“曾聞葉上題紅怨,葉上題詩寄阿誰.”他將葉丟進御溝的上游,讓它流入宮中。後於祐寄食於貴人韓泳門館,韓泳待他很好,將宮中放出的宮女韓夫人許與於祐為妻。婚後韓夫人在於祐箱中發現題詩的紅葉,大驚,說這是她題的詩。並說,她事後也在溝中拾得一題詩的紅葉。拿出一看,正是於祐所題。二人認為這是紅葉為媒,一時傳為佳話。

  或許就是這倔強的,自由的桐葉。

  這一葉梧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