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雁哀鳴,月照青冢,曲中猶含恨;
霓裳羽衣,魂斷馬嵬,心比金鈿堅;
黃花滿地,慘慘戚戚,夢裡卻還家。
——題記
獨留青冢向黃昏:昭君
香溪浣妝,豆蔻梢頭的她擁有姣好的容顏。可偏偏就是因為這,十六歲時,她被元帝召入掖庭宮,做了那深宮中寂寞開放的花朵。三年來,日復一日的翹首期盼漸漸耗盡了她的一顆火紅熾熱的心。“難道是因為自己不夠美貌嗎?”昭君疑惑着,卻永遠不知道,在她走出漢家宮闕的同時,便有一個叫毛延壽的畫師被皇帝處死。
十九歲的昭君,一顆年輕的心已經快要被深宮的絕望分解殆盡了。有家歸不得,更無緣面聖。正巧此時,匈奴前來求和。她想,也許和親出塞是擺脫這無盡煎熬的最好方式。於是,穿上那件令後世人永難忘記得猩紅的御風套,她寂寥卻無怨無悔地被和親隊伍帶向大漠的深處。
胡風吹皺了她梨花般的面頰和她紅潤的雙唇;清淚模糊了視線,遙望不見漢家陵闕,只有消逝在胡塵中的故鄉……野雲萬里,雨雪紛紛;紫台一去,朔漠相連;雙淚落襟,琵琶三疊曲中猶有恨。昭君出塞,帶走了一顆希望胡漢和睦的心。留下的,只有那座凄涼孤寂的青翠墳塋……
不如不遇傾城色:玉環
那是一個色彩斑斕的年代,亦是一個如夢似幻的年代,生在那個年代,她別無選擇。她天生麗質難以自棄,卻成了孤女,又因為無雙的美貌成為壽王妃。她熱愛音樂,喜歡舞蹈,更渴望尋常百姓的平靜生活。可命運無常,自從那一年上皇賜浴華清,侍兒扶起嬌羞如花,她便再與平靜無緣。
華清池裡的驚慌,太真觀里的掙扎,使她終於蛻變,她接受了已成為大唐貴妃的事實,承歡君王側。李三郎,既是大唐天子,又是她的知音。他的笛,她的舞,譜出一曲《霓裳羽衣》。十六載伴君,享盡了世間榮華,飽嘗了人生富貴!猶記那年七夕夜半,長生殿上你我並肩而立,仰望銀漢,許下了“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誓言。這誓言,擲地有聲。
奈何驚天動地的漁陽鼙鼓,驚破了美不勝收的霓裳舞!到底是君王負了那前盟,畢竟是江山情更重。馬嵬坡下,玉環不停地回想這十幾年來陪君伴駕的歡笑和淚水,終於領略到這與尋常百姓家無異的夫妻滋味。她淡然,從容地插好金雀釵,桃花般的臉頰上漾起無盡的柔情。“三郎,我無悔。”款款地走進佛堂,就這樣甘願為真愛魂斷紅顏……哀愁的《雨霖鈴》,玉環從此不再生。而三郎,卻是不如不遇到這傾國傾城的佳人……
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易安
生於書香世家,雖為宋朝女子,但卻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對詩詞歌賦的精熟,使她在眾多隻知深閨繡花鳥的官宦小姐中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十八歲那年,她如願以償地嫁給了從小青梅竹馬的趙明誠。那個當年和羞而走、只敢藏在門后把青梅輕嗅的小女孩兒,終於成長為一個將一種相思化作兩處閑愁的少婦。婚後的生活,像蜜糖般甜美。美滿的婚姻,夫妻二人琴瑟和鳴,賭書消得潑茶香。
可好景不長,夫君的去世,讓她喪失了近乎全部的心情。這打擊是致命的,使易安只能擁有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的苦痛生活。國破家亡,易安只能憔悴地憑窗而立,哀怨凄苦地看着黃花滿地堆積。乍暖還寒,難以將息;三兩杯淡酒,也澆不滅心中對舊日愛人的懷念,和兩宋更迭的悲痛……
日晚方起,倦坐妝台,鏡中形容枯槁的女子,可曾是當年那個滿心歡喜地期待愛人鴻雁傳書的佳人?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而易安心中卻再也盪不起一點點漣漪。風住,塵香,落紅已盡,物是人非,萬事皆休,心中無限情慾語淚先流。雙溪春色正好,擬泛輕舟遣懷。卻惟恐那一葉舴艋舟載不動這般幽愁……
這些曼妙的紅顏,已成為青史上的瓣瓣落花,可余香未盡,深情不了。只盼春日重來,能再次開放在我們的心底。只希望她們開對時光,那些疼愛,便可抵擋開錯了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