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黃場上櫃檯酒
李 翊
木黃集鎮地處梵凈山麓,印江與松桃交界處,貿易興隆,往來客流量多。木黃趕場天的櫃檯酒是小鎮上一道風景線,喝酒的場景非常地道,喝酒的動作乾淨利索,讓人咂舌,也喝出了山裡人的性格。
說起櫃檯酒是老祖宗們的遺風,一直傳到現在。尤其是四鄉八里的山裡人,趕個場,上了街,不邀親友喝上幾杯,就說白上了趟街。喝櫃檯酒已經約定成俗,在場口處喝酒的甚多,也有在當街喝酒的。着實說櫃檯酒不是什麼精裝的瓶子酒,只是用土罈子或玻璃缸裝着出售的散裝酒,一般酒的度數在50°左右,是一種高度酒。有時,人們也慣稱這種酒為“苞谷燒”、“高梁燒”,其釀酒的主要原料是苞谷或高粱而已。
而今的山裡人,尤其是年長者有個習慣,他們到了櫃檯前,先別談論誰付酒錢,只是說:“打幾提酒。”然後等着老闆把酒打好,擺放着櫃檯上,嗅着飄過來的酒香味,依次端起。喉結向上移動,咕咚一響一飲而盡,一杯燒酒已經下肚。有時,為了是使喝酒的場面熱鬧,要相互勸酒,勸酒的言語花樣翻新。還說無酒不成席,無酒不成宴,酒還能舒筋活血,消除疲勞,喝他個三杯兩盞,不醉不休,喝不得二兩酒算啥子男子漢?男人不喝酒,鬼都攆你走。如果你藏量了,就是看不起人,多少都要意思意思一下才行。不看僧面看佛面,酒力不勝潤潤嘴。東風催戰鼓擂,咱們喝酒誰怕誰?桃花潭水深千尺,一仰脖子喝下去。酒歸酒,路歸路,喝酒不耽誤事情那才算作真正的好酒量。喝完酒,彼此間的話也就多了起來,他們拉拉家常,算一算甲庚,談談農事,付完酒錢,樂悠悠地離開。
如今呢,年輕人喝酒與老年人喝酒有所不同,一口喝個底朝天,酒杯在空中劃一道弧線,便擱在櫃檯上,用手一抹嘴角,離開了。有時,女人也會喝上幾杯,女人不喝則罷,真要喝起來,那可是雷厲風行,可敢與男人拼血。
喝櫃檯酒成了一種大多數親友溝通交流的方式。雖然沒有下酒菜,但喝酒的場景總是歡暢的、愜意的。
“姨夫佬,今天躂茅廁了(指發財),我理當吃紅,可得喝上幾杯哦。”隨着聲音尋過去,只見有幾個人站在上場口的櫃檯前,各自端着酒杯搖頭晃腦的。
“12個豬仔,差不多買了七百多塊錢,也算可以吧。我老婆還說,豬梢瓢把把都捏御了,賺點辛苦錢真的不容易啊。”一個男人一邊爽朗地說著一邊向親友敬酒。男人的旁邊站着一個女人,衣着簡樸、整潔,地上放着兩挑豬籠,正看着自己的男人與他們喝酒談話,抿嘴在笑着,那暖意流瀉的她的臉上。
酒能助興,也能壯膽,同樣也可亂性。因人而異,量力而行才是君子的風度,這是男人們喝酒不爛酒,不醉酒的行規。男人們喝酒時的神態,面部表情花樣百出,叫人忍俊不禁,說不出是啥子味兒。熱天喝酒,用衣襟扇扇風,酒香散播開去,融合在爽朗的笑聲里。冷天喝酒把肩膀聳一聳,打幾個寒顫,用舌頭舔一舔嘴唇。
山裡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勞作,只有趕場的這一天他們才捨得放下手中的農活,快快活活地趕個場,購買農資、生活用品,或是找親友聚一聚,拉一拉家常,擺一擺龍門陣,敘敘舊。
是的,山裡人趕場天喝櫃檯酒也是一種享受,一份暢意,一種樂趣。同時也是一種豪情與豁達。山裡的人們習慣櫃檯酒,是因為喝酒的方式簡單又省時,酒價便宜,而且還蠻過癮的。日久天長,櫃檯酒的方式也喝出了山裡人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