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磊
序
每一天總會有新的東西在開始，也有舊的事物在消亡，一切都在變化，如滄海桑田一般，今天和明天已經不僅僅是時間的差距，而更多的是本質上的距離。
從我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遊走了十六個年頭了，總是聽人們說十六歲的時光是新穎的、是充滿希望的，可這一切都不像是既定那樣的完美，就像月亮一樣，美麗的帶着缺撼。
總是像這樣一點點的書寫着自己的一披膚，用墨跡去敬仰黑色，不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只是少年愁情萬框難。
一
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就那樣的無知的被扔向這個世界，在陌生之中一次次地將自己暴露，什麼也沒有留下，或許這一切已是註定的始末，看着人世間種種那樣不厭其煩的上演，今天落在你那兒，明天就是我了。就像天上的雨，不是落在這兒，就是落在那兒，它總是會落下來的。
曾經遇到幾個“熟人”，他們面帶疑慮的叫着那個我熟知的名字，那時，我才發現，那個小小的我竟已經長得如些模樣，甚至都讓看着我長大的伯姨都不可確信的疑問。
每次回想起小時候，記憶最深的是我的外婆和那條大大的狼狗，小時候我經常騎着狼狗在園子里逛上風圈，可以說威風極了。
很小的時候，爺爺和外公就去世了，那時候我還沒有記事，都是聽父母親人說的。在我七歲那年，外婆也辭世了，外婆一直都對我很好，我也很愛外婆，那時候，家庭條件不是很好，但是外婆總是想方設法把好東西留給我，連表哥表姐都不給，後來還惹得他們一個勁的說外婆……可是，在外婆的葬禮上，我獃獃地站在門口，連哭都沒有哭上一聲……一切都變得那樣死寂，從此，我也不願提起這些事了。
二
時光在流逝之中慢慢走來，開始記事的我同父母搬到了五里界，也是那時起，我開始了我的學堂之旅，從那一刻起，我的自由一點點被束縛、被關押，直至被毀滅，至今我都不能逃脫。
已經記不起第一次上課的情形和感受了，或許那個時候，壓根就沒有什麼感受可言。
後來，我就在那一個校園度過了即開心，卻又不願提起的九年的時間……
三
小學的時光是那樣漫長，卻也充滿着幸福。只是到了離開的時候，我才發現“漫長”的過去像電波一般靜悄悄地消失在眼前。
最後的一次散學典禮，我沒有趕到我的可愛的小學校園，那時，我還在顛簸的車上望着學校的方向，當我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散了，一個人漫步在不大的校園之中，帶着些雨絲，在風中搖曳的花枝，第一次讓我深切的感受到學校為什麼要與“母親”聯繫在一起，為什麼走過的校園在離別之後她一定要被稱為那可愛的母親。
一個人在雨中駐足，獃獃的看着那個可能多年我難得一見的小學校園，心中的那些事不禁一點點的浮現在腦海之中——
我可愛的、團結的四年級二班，我那敬愛的祝老師、再老師，還有那可愛的籃球，一切就像雨滴一樣，浸入我的衣衫、我的心間。
在雨中，就那樣一步步的走向回家的路，路上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未歸的鳥兒在雨中穿梭，那路邊的池塘也被雨滴打得一個圈兒、一個圈兒的……心也慢慢地畫上了不完整的圓。
回到家后，聽班主任說，我以全鎮第六名的成績升入了初中，那時，心情是那樣的高興，甚至都讓我感覺到我語言匱乏到連形容自己感受的詞都找不到，因為平素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我，就在今天還能以這樣的方式出現……
四
在燥熱的暑風之中，我的假期就那樣無情的消失了，留在我面前的只有那個既熟悉、又讓我感到陌生的學校，在這裡，我已經生活了好幾年，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駐足的印跡，樹頂之上，腳洞之下，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可是，當我真真切切的以一名學生的身份出現在這裡時，這裡的一切又變得是那樣的陌生和遙不可及。
我以為還可以和自己原來的同學們在一起學習，可是，一切都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由於本就住在這個學校里，初一時，老師直接就把我調到了住讀班，這也是一切噩夢的開始……
其實並不是我不願意，只是那一切讓我無法去適應，甚至無法去忍受。當我走進這樣一個班的時候，當我穿戴着“名牌”，自許“城裡孩子”的時候，我才發現一切都將改變，在那一刻，我與我可愛的純潔的同學們分開了；在那一刻，我掉進了一個無觸及底的黑洞……
我無法融入他們，他們都是小學六年級時候，各村小學拆了，臨時加進我們小學的，從那時起，看到他們土氣的衣衫，村裡人的舉止時，我就早已不屑了，到了真正與他們共處一室，才深刻體會到“土氣”是一個什麼概念。畢竟，從我記事起，我就離開了農村。
眼前的一片漆黑讓我無法承受，甚至無法呼吸。但是，在這一大堆人之中，我卻被指為他們的班長，於是，我開始一點點的嘮叨，用一個“城裡人”的眼光去批判這些鄉里孩子，讓他們向我所想的方向改變，可一切都不是我能左右的，於是，慢慢地，我開始一點點的疏離了我同學，直至後來，我甚至認為我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個人，於是我不再說話……
五
那段時光里，每當我靜下來的時候，我就會無比想念小學的時光，在教室里你推我，我推你，嘻嘻哈哈地瘋鬧；在雨中奔跑嘻戲；在球場上你追我趕；在學習中自由自在，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每當這樣想起的時候，我越發的感到現實的可惡，於是，我開始活在回憶的世界里，活在那個我懷戀的不願提及的世界里。
六
記得進入初中的第一次月考，我考了全年級的第二名，如果是你，你一定會無比高興，那時，我也有着和你一樣的感受，可是，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考一個好的名次就註定不是一件好事。接下來的期中考試，我名掛二十。瞬間，各方的言論如涌潮般向我撲來，這個老師在說，那個老師也在說，就連坐在教室里，在鬧的時候都能聽到同學們的議論聲，那就更不用談回到家中了。可是，面對這一切，我又能怎麼辦呢……
由於父親的緣故，所有的老師，從校長，甚至到學校的一個普通的雜工，都是那樣的關注我，每次從他們身邊走過，無論他們正在談論什麼話題，總會話鋒一轉，談起那個從身邊走過的我。特別是我的班主任魏老師，除了學習，連我的冷暖都要關心一番。一開始時，我還竊喜，雖然身旁坐着無數“土人”，可身邊也有無數關注我，關心着我的老師。可是，慢慢地，我才發現，一切都不是那樣單純，他們就像一個個明目張胆的監控頭，無時無刻不在跟蹤着我，完全沒有留下一點完全屬於我自己的空間。慢慢地，那也自然，我的成績成了他們關注的焦點。面對這一切，我無法回絕。於是，我為了避免父母、老師的言語攻擊，我開始不得不一次次的將自己的名字掛在年級前一二名，終於，我成了同學們眼中，除了成績讓他們遙不可及，其它的什麼也沒有的“庸人”，就連說話的價值也沒有。所以，直到後來，有幾個可以說話的同學，都讓我覺得他們是因為我的成績還有利用價值才與我交流的。
七
一年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我也成了同學們眼中的那個靠着父母撐大的孩子……
八
時光總是那樣喜歡戲弄無知的人，慢慢地，我發現心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不，應該說有過那麼一次。那是一種愛戀的感覺。可是，那時候的我根本就不容許有那樣的事發生，我要為學習，我的同學也不會願意接近我。於是，繼續着我那學習機器的工作，日復一日的在校園與家那不足千米的路上來來回回……
終於，我發現，原來，一開始我就錯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突然，我覺得那一群農村來的孩子們竟有着那麼多可愛的地方，於是，我開始尋找，尋找我的不是，也尋找一種修補情感的潤劑。終於，讓我找到了！我重新拿起已經一年沒動的籃球，雖然技術不盡見得人，可這也是一種不錯的緩和，而且後來，籃球也成了我解除煩惱的良藥，每當我心裡不暢快時，我總喜歡抱起一個籃球，向籃框狠狠地砸上幾下，一點點的將心中的不快隨同籃球與籃板的撞擊聲釋放。
後來，曾經我那深埋在心底的那一種感情被一張白紙給勾了起來，本以為這一切都不會出現，可是，那一天，僅僅是一張潔白的A4的白紙，從我這兒到了她手中，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回事，那張A4的紙上，什麼也沒有，甚至連一點摺痕都不曾發現。正當我們無聊地思索着那張白紙時候，不知誰說了一句：表白！白色的紙，表白？呵，這一切就那樣滑稽的被拉開，當然，這一切也逃不過我身旁那無數個監控頭，很快，我的父母就知道了，慶幸的是他們並沒有過大的反應。
至於我這個常期不與人交流，近乎喪失了交際能力的我，也不善於表達，後來，她沒有答應，他也因為這件事不惜與我反目。一切都那樣戲劇般的在眼騰騰上演。
九
小時候就很喜歡雨。雨總能給人一種煥然一新的感受，在雨中嘻戲玩耍成了我幼時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雨也與我結下了不解的情緣……
慢慢的，長大了，學了白居易的國愁，學了李清照的情愁，每當想自己的愁情，我不禁想狠狠地把那個寫“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人罵上一頓。
所以，以後除了籃球，每當心裡煩悶憂苦的時候，就盼望下一場雨，越大越好。一個人漫步在雨中，感受一滴滴雨水帶來的衝擊，仰起頭，讓雨打在自己的臉頰上，落進自己的口中，張開雙手，靜靜地無聲的呼喚，在雨的洗禮之下思索着自己，也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事情，一切都會晴朗起來。
雨於我來說，就像酒於李白，讓我最感奇特的是我從未因淋雨而生病。
我與雨的感情，可以用我和朋友開玩笑的話來解釋。
朋友總說找我很難，我說：“哪一天，天在下雨，雨中一個人也沒有，只看見一個傻子還在雨中慢慢晃悠，那個人大概就我了……”
十
剛剛步入初三的時候，我發現我開始變了，變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還是不是我，我的身旁突然多了很多朋友，其實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我的朋友，因為，就像我先前說的，我至今也忘不了，曾經多少同學認為：我只是一個被父母托起的綿羊，沒了他們，我什麼也不是……
直到後來，他們一點點的將心裡的事兒說給我聽，甚至是只有他本人知道的事兒，我才發現他們已經開始真正地把我當朋友，才發現其實有朋友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所以，後來，如果和誰聊得來，我會說我本來就很稀爛，這也不是什麼謙虛，本來就是那個樣。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中考也在不停的向我們逼近，我也很少和她說話了，畢竟又不在一個班（那是我故意調的），只是在生日時送些禮物而己，用她話來說：禮尚往來。其實，我一直以來我都認為同學生日沒什麼必要送禮，本來就都是“無產階級”嘛！
最終，任何的虛假都逃脫不了時光的洗禮，就在初三的下學期，我的一切缺陷開始暴露，過去不紮實的基礎讓我一次次掉落在低級的陷阱里，過去被老師無限的寵愛，使我膽大到可以與老師對抗，應該這樣的，我就一定要那樣，雖然最終還是以一個提前錄取和正取的身份進入一中，可那一切都畢竟不光彩的演繹過。
後來，只感覺無數個污點就像無數顆原子彈一樣瞬間在眼前爆炸，摧毀了一切……
十一
2009年的那個夏天，我又一次踏進一中的校門，這一次是以一名學生的身份踏進這個花園般的學校，於是，我開始憧憬。因為在這個學校里除了那麼幾十個原來認識的同學，大多數的都是陌生的了，一切的陌生其實也是一切新的開始——
不時，腦間閃出過去同學們鄙夷的話語，讓我有了靠自己去拼搏的想法，於是，每當我聽到同學談論父親、母親怎樣，家裡和某某老師有什麼關係時，我也只是一笑而過。雖然，哥姐都在一中教書，雖然那時班主任是爸爸的同學，雖然……這一切我都不願提及，我不想說，也是因為我不想又一次讓別人說我是靠父母老師托起來的弱草，我想證明自己，靠自己證明自己。
終於，機會來了。
剛步入高一的我其實什麼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年級的政工找到我，說了要組建學生會的事，因為這是一個證明自己的好辦法，我便欣然應了下來，後來，在年級組和高二的曹大哥的幫助之下，我一點點的組建起第一個由我親手操辦的團體——高一年級學生會。之後的事，說來也巧。開學伊始，班上還沒有設立團支書，而此時學校團委急開高一新生團組織會議，那就只好讓我這個班長先頂上了，當時團委的馬書記讓每個支部遞交一份團支部工作計劃，我便草草的寫下了一長篇計劃，本以為這些紙上東西不值什麼，沒想到竟得到了馬書記的認可和讚賞，就這樣我又從年級學生會這個小家庭被推薦到了校學生會，一切來得是那麼突然，後來我們迎來了我校重大的省級示範高中複評活動，接待了百校校長訪問團，組織開展了各類各樣的活動，我也參加了學校的星室文學社，從一名平凡的小社員，到副主編，再到現在的副社長，慢慢的，我得到了同學們和老師們的認可。
其中，有一件事，或許我會終身難忘。就在這一年的上半年，好幾位老師保薦我主持江夏區“背與誦”活動，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的高興那是無言可比，因為，我真真正正的用自己的實力贏得了老師們同學們的認可，再也沒有人能說我是靠父母站起來的了，再也沒有人了——
十二
如今我已是我校的團總支書記了，可是，事情總是不會那樣完美，位置站得太高也總會很危險。於是，我開始深切的體會到職場中的撕殺原來是如此的冷酷無情。曾經那個不起眼的留級生，我一點點提拔他，讓他從幹事、到部長，讓他擔當年級主席，甚至最後保薦他到校學生會，可是，當我將他薦入校學生會後，我有些後悔，他竟然無情的想從年級到學校將我壓在腳下，想一點點的將我擠出團委。這一切，我看得太清楚，太明白了，明白得使我都不忍心用同樣，不，是正當的方式將他打回原形……
雖然他的陰謀沒有得呈，可後來，我開始慢慢地變得多愁善感。
十三
進入高中的考試，我一次比一次考得差勁，終於父親忍不住了，發現了我在學校學生會裡工作，想讓我不幹，但他知道我很倔，也就沒強說，但是，我這下降的成績的緣由也就是只有用學生會來解釋了，其實這一切本來就是初中基礎不紮實的表現罷了，既然他們要那樣想，我也沒辦法了……
以後的每次回家，父母總會嘮叨一大串，慢慢地我開始厭煩了，厭煩了他們與我不等同的思想，厭煩了他們沉舊的觀念，每次回到家裡，不是一個人靜靜的呆在房間里，就是坐在電腦前用虛幻充實空白，什麼也做不了。
我感覺一切都好像在欺騙，欺騙別人，也在欺騙自己。
於是，我有了在夜裡寫作的習慣。夜是寧靜的，安詳的，在夜色里沒有世俗的紛爭，一切將變得模糊不清，我也不必為明眼帶來的愁感而傷懷了。每次停下手中的筆，發現紙上就多了那麼一些刻錄著悲傷的“曲子”，曾回過頭看了看寫過的文字，才發現每一天，我都在黑暗之中遊走。於是我害怕了，每當寫下這樣的文字，不等我回過神來，就會將它燒毀，或是撕成一片片的，或許那樣會更好。
十四
有一天，我發現了躺在卧室里的籃球，不盡勾起了過去和籃球的種種故事，小學和校長、老師的籃球賽，初中用籃球解愁等等，籃球總能給我快感，總能讓我釋放掉心中一切的不快，可是，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打籃球了，不是因為不想，只是我害怕，害怕當我拿起籃球的時候，發現連籃球都釋放不了心中的苦悶與不快。
新的開始
高一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一切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一切都在新的書寫，有新的同學，新的老師，特別是那個與我同病相憐的她。
過去終歸過去，新的一切在東方緩緩升起。
初稿：2010年10月1日晚
定稿：2010年10月2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