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油餅香
賀輝才
“賣油餅喲，賣油餅喲！五分錢一個，快來買喲！……”小貨郎拖着長長的調子吆喝着，從東村吆喝到西村，從村頭吆喝到村尾。吆喝聲像悅耳的山歌飄蕩在空中，繚繞不絕，沉寂的山村頓時活躍起來。
“賣油餅喲，賣油餅喲！五分錢一個，快來買喲！”小貨郎極富誘惑力的吆喝聲吸引了一大堆小男孩小姑娘。小貨郎在前邊吆喝，後面跟着一群貪吃的饞孩子。每當聽到這悅耳的吆喝聲，我就會非常激動，纏着媽媽買油餅。媽媽也無可奈何，“饞貓，給！”從媽媽手裡拿來五分錢，我興沖沖地加入了饞孩子的行列，跟着小貨郎從村頭到村尾，從西家串到東家。有一回，跟着小貨郎串到了我的家門口，香噴噴的油餅散發出濃濃的香味，逗得我直流口水，我痴痴地望着媽媽，可媽媽沒有買油餅的意思，我好失望呀！小貨郎好靈泛喲，向媽誇我了：“這小子清清爽爽、眉清目秀的，准有出息。嫂子就買一個吧！”媽媽一聽到別人誇就高興，一高興就給我買了兩個。我輕輕地咬着油餅，細細地品味，酥酥的、脆脆的、甜甜的。
“賣油餅喲，賣油餅喲！五分錢一個，快來買喲！”小貨郎富有磁性的吆喝聲也吸引了一大堆大人。他們或坐在村頭的銀杏樹下，或坐在村中的巷子口，或坐在村尾的堂屋裡。他們拽着小貨郎神侃道聽途說的新聞故事：誰村正在清塘撈魚呀，誰家小夫妻半夜吵架呀，誰家的雞又得了瘟病呀，美國蘇聯超級大國又在做壞事呀，有陰謀家偷走三隻雞呀。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大則世界大事，小則百姓苦惱，有鼻子有眼，說得天花亂墜，講得大人們時而大聲鬨笑，時而傻瞪着眼。我覺得小貨郎好有學問，真了不起！正當小貨郎眉飛色舞之時，他那香噴噴的油餅被流着鼻涕的野小子偷走了幾個，這下可急壞了小貨郎。這時就有大人們從身上摸出幾角錢，“算了吧，別找了，給！”突然，有人說隊長來了，要上工了，這才一鬨而散。小貨郎悻悻地擔起油餅擔，又拉起噪子吆喝起來……
“賣油餅喲，賣油餅喲！五分錢一個，快來買喲！”突然，有人在大喊救火，村子中間有一房屋上冒出滾滾濃煙。村裡人剛上工去了，村裡只有老人小孩，小貨郎扔下貨擔，順手抓起兩小水桶，提起水就去救火，等村裡的人趕到時，小貨郎已經被火燒傷了，那張生動幽默的臉被濃煙熏得墨黑墨黑。大火熄滅了，小貨郎被送進了醫院，村裡人把小貨郎當成了救命恩人，小貨郎的形象在我心中更加高大了。多少年過去了，小貨郎的吆喝聲仍常常縈繞我的腦際，是那麼親切、那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