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居城市之中,晚睡遲起,高樓大廈阻擋視線,我很少看到日出了,心裡諸多的感動早已淡然了。這回清明下農村去掃墓,農村很靜,夜裡睡了一個好覺,早起,在鄉間公路上散步,扭頭看到東邊地平線上冒出來的火紅的太陽,黃黃的,紅紅的,像個火球,心內的那份久違的悸動格外刺激沉睡的心靈,諸多關於日出的往事浮上心頭,我是那麼渴望想找個人說說自己心裡對日出的感覺,只是再也說不出有許多許多“寓意”的話了,因為現在已很難憤青了。
小學的時候,自己的早起都是被迫的,自覺的鍛煉身體真的沒有那個自覺性,自己還是很喜歡睡懶覺的,自己做了很多計劃,都無法按時早起鍛煉身體,連背功課都難早起,考試前期也還是睡懶覺,幾次險些耽誤上課的時間。學校里成立運動隊,我被選為選手參加比賽,隊里要求早起前往學校一起參加長跑訓練,我總是遲到,到了學校,總是找不到隊伍,總是看到長跑的隊伍跑回學校解散,我感覺自己是“體制外的人”,不久自己也被運動隊除名,我實在沒辦法早起。我在學習上也不是一個很能吃苦的人,總是憑運氣考的名次,渾渾噩噩的就那麼過。
學了巴金先生的《海上日出》之後,自己也想看看日出,基於這個願望,我強迫自己早起。早起的滋味很痛苦,忍住百般不願,幾回錯過日出的時刻,跑出村外,太陽已經日上三竿了!恥辱心使我早起,天還黑着,我就翻身而起,穿好衣服,登上鞋子,就出門跑步出村,遇上許多早起跑步的同學,“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我們匯合在一起跑到村外的大橋上,在那裡等候日出的時刻。起先自己的耐力有限,跑不到大橋,太陽就已經跳出山界,等我跑到大橋上的時候,陽光已經把河水染紅了。心裡極度氣餒,暗自再決心早起一些,耐力再好一些。時間長了,我可以一口氣跑到大橋了,在大橋上看日出的感覺真的很好,我想,理想實現的興奮也與此無異。
我早起跑步也就是在春天的階段,春水流,萬物復蘇的季節,空氣中有植物生長的氣息,天氣熱了,我就不跑了。但生物鐘已經改不回去了,早起已成了習慣,日出的時刻已經提前了許多,等我起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照亮寰宇了,跑步去村外看日出的意義就沒有必要了,於是自己就拿出課本看看,吃完飯就去學校上課。
下學了,在農村,自己沒有就業的機會,人不得物用其才,心情抑鬱,早起登上高崗,遠望日出,心內的憂鬱十分沉重,遙想當日在校門中的快樂,如今人隔兩地,涇渭分明,一邊是快樂的享受生活,一邊是黯然銷魂,人生際遇的不同,失落和不勞而獲,心境的差別萬千。閑來弄筆,收集舊報紙,看個沒完沒了,浸淫文字,自己不再是快樂少年,不再心無雜質,慾望無法滿足的抱憾總是很壓抑我高飛的心。2000年夏天終於走出鄉土,外出打工,終於可以自食其力,那種欣慰感應是我一生最大的獎賞!打工就得早起,別人不適應,我卻很適應,因為“早起的小鳥有蟲吃”,有個好的起點,一天里的工作就好乾。早上天還沒亮,我就起來奔早市去幹活。早市結束,太陽已經升到高樓之上,我就開始在早市上買早飯吃了。順順逆逆,一天里總是很晚收工,兩頭不見太陽,但感覺總是很幸福的,因為自己總算可以不再靠父母的給予活着了,自己的生命有了價值,雖然價值並不多,但堅持日久的話,成就早晚會有的。
自己太過於急躁,自己又出來太晚了,自己想要的又太多了,許多過程是不能省略的,許多苦難不吃夠,生活的甜蜜我享受不到。我早早來到濟南,困苦十年,至今總算感覺到了生活的甘甜,不容易。幾年來一直忙忙碌碌,生活里的風景沒有來得及看一眼,偶爾窺見鬢間的的銀絲,扭頭東望,日出的瑰麗是那麼美,這麼多年低着頭走路,一門心思算計生活,心裡太多的曲折,委屈,抱怨,太陽生生落落,我何曾關注過它的紅黃?個人的功業的成敗對於個人的一生來說好像是挺大的事,其實並非如此,內心的堅實才是生命的根本,是你的,早晚是你的;不是你的,任你百般奢求也不得。
回到城裡,早起依舊早起,回頭望一眼初生的太陽,看一眼日出的美麗,心裡平坦了許多,按部就班的出去工作一天;閑暇的時候,瞄一眼手邊的書本,享受一下閱讀的快樂。至於那些計劃,得之,幸也。不得,也非不幸。世上的事,總是有些人糾結在一根繩上,你不幸的時候說不定正是他得幸的時刻。何必爭寵一時呢!
在城市呆久了,心裡煩了,回到農村裡看看日出也是好的。久居高位,心煩氣躁,回到起點之處,仔細回味一下,自己收穫已經很多了,何必還要爭計那麼多呢?心裡的苦都是自己無謂的爭計造成的,一如垃圾一堆堆,早早清理乾淨,早早享受心靈的安逸吧。
城市裡的日出也許很好看,我希望能跳出樓群的包圍,看看城市的日出,我相信這一天不會遠了,我會看到的這一天的到來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