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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獨倚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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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去,獨倚西樓

  晚景蕭疏,滿目敗紅哀翠。殘花飄黃,梧葉紛飛,幾隻蝴蝶漫不經心地在暮天里胡飛亂舞。

  柔美的夕陽將最後一縷光不舍地散出,暮色便早已蒼茫。幾孤星月,屢變星霜。一江春水的憂愁瀰漫著整座妓院青樓。

  獨自一人佇倚在樓台之上,細細的晚風拂動着我的長衫,猝不及防地竄入我的心扉,對此晚景,憂傷湧上心頭。今日,柳七走了,他豪無顧忌地扔下友人回歸了世界某一個沉寂的角落。知己已去,今宵酒醉與何人?此刻,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誰人說?你不在了,無論何時灑醒,也不過楊柳岸、曉風殘月,滿地月光芝然。

  懷人,一見如故

  長安古道上,參差煙樹,衰揚折柳。年少輕狂的我,喜歡四處漂泊,拜訪名師,為的是筆墨生香,在宋朝這華麗的綢緞上留下韶短而味長的一筆。古云:志同道合者,干里來相聚。今日,在這繁美的古都,我遇到了耆卿,一個影響我一生的風流才子。灑樓上,那種豪放不羈的個性;青樓里,那種脫口成詞的風采。隨手斟懷青灑,便能盛滿高人的眼淚,書頁間漫曲輕歌,便能道盡干古風情。這是一種羽扇綸巾的氣度。年少的我,自是羨慕非常。本想該怎樣接近這位偶像,卻被他的一句“小兄弟,共飲如何?”讓那不必要的想法灰飛煙滅。

  十里荷花,羌管弄晴,醉聽鼓吟賞煙霞。煙柳畫上橋上,風簾翠幕中,我與耆卿把灑雙歡。“四海內,皆兄弟也。”正是柳七那一句毫無掩飾而率真的話,我倆相交相知。無意中談話才知道,耆卿也大不了我幾歲,但他卻是如此脫俗,那是一種另了塵世喧囂的落花獨立的氣質。灑力漸濃,良辰美景空思盪,我倆仍在將進酒。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此時此刻,種期既遇,就算光陰虛度,又有何妨?

  ……

  洒脫,煙花巷陌

  彩雲一去無蹤跡,夕陽鳥外,秋風原上,何處是官?今日我與柳七一齊跪接聖旨。金榜下帖,耆卿卻無緣。只因那一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觸怒了龍顏,換來一個“且作詞去罷!”的下場。那一妙,我不敢看耆卿,也不忍看。我知道,現在對於他來說,平生風流都付笑談中,剩下的只有憂腸萬種。萬里煙水,殘花孤怨,無言東流。

  未幾,正當我還在為他擔憂時,柳七卻直起腰來說了一句:“何須論得喪?”我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對功名如此追求的人卻突然對官場厭倦起來。也許吧,這就是耆卿的個性,只要能在煙花巷陌中自由放蕩,一卻都不重要了。從此,耆卿自稱“奉旨填詞”,這豪奢羅綺的京城中便多了一位才子詞人,青樓名妓元一不想求他填詞以抬身價。而我,也拋棄了探花的虛名伴之左右,每當我獨自站在窗檯前望那江天暮雨瀟洒而下時,他便會指着我對那些歌妓說:“此子者,乃吾之摯友也,作詩詞亦佳,汝等可尋之……”。其實我知道他是怕我感到無聊不平而故意這樣,但我的心裡卻無半點怨憤或疾妒的意思,現在對於我來說,他能笑對生活已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詩寫梅花月,詞詠滿城春。這樣的生活對於耆卿和我來說都是一種洒脫,新仇舊恨隨風而去,四處風流,心舒暢。可是,我們卻面臨著生活的難題:請耆卿填詞的歌妓大都不給錢的,即便是給了他也不要,而對那些花錢請耆卿填詞的達官貴人,他從不給面子,正是這樣,我們身上的銀兩所剩無幾。其實我早想讓他收下一些錢的,可還沒等我表明我的意思,他早已交待別提收起禮之事,更強調我也不能收……這或許也是柳七“傲氣凌人”之處,不管生活如何的潦倒,只要不依附權勢,哪能怕衣帶漸寬,人憔悴,也不曾後悔。我想這亦或是我把他視為知己般的夫子的緣故吧。

  漂泊,對酒當歌

  道去程今夜,遙指前村煙樹。走過斷腸的萬水千山,遊宦成羈旅,耆卿與我就這樣漂泊。梧桐蕭索,寒煙漠漠,漏斷人靜時,我倆對酒當歌,暢談平生事。驀然回首,多少蓬萊舊事,都隨江水東流去。將生平飛落如雪的疾苦,盡數吹散開來,只剩下一曲悲歌唱盡心底無盡的凄涼。

  蓼煙蔬淡,鷺飛魚躍,灞陵橋上,我與耆卿在久陽餘暉之下閑談。忘卻了煙花蒼陌中的風流,遠去了簾下清歌盛宴的豪奢……只有那柔柔的清風與我為伴。看着耆卿那靜如止水的雙眸,我明白他已經將平生的遊宦漂泊看作過眼雲煙,只想回歸那最真的自己,隨風飄蕩,還卧深谷。而我,亦願意拋卻塵世的喧囂,盡載如風的往事,陪知音一醉矣……

  獨酌,舉杯傷懷

  如今,熟悉的背影一去無蹤,曾經把酒雙歡的日子逝去不還。獨自一人,抬頭仰望那零星難眠的寂夜,舉起酒杯,欲語卻無言。只覺得萍花漸老,月淡露冷,空遺懷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