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清清的河水稀疏得點綴着幾戶人家,綠色的樹,彩色的花,交織成美麗的圖景.被水浸沒的石板上總能聽到咯咯的笑聲和拿鞋拍打水的有節奏的聲音.一串足跡和吟吟笑聲會飄的很遠很遠.娟,是我的初中同學,與我親密無間,從沒有很封建的表現,她是一個總愛思緒紛繁的女孩子,同時又任性,又有一股衝勁,一點也不像個柔婉的女子.我們常常追逐落日,江岸一邊的歪脖子樹鍍上金燦燦的日光,下面那清清的江水,那麼清,清的像初生時嬰兒的心,清得讓我不忍走開.我們駐足在水旁,像觸摸眩目的肥皂泡沫一樣小心的碰了碰那透明的清水,我的指間如過電似的被那"清"觸動了,有一股熱的,流動的東西從手指一直通到心底,我感覺那時一種生命的東西.然後我們便體味着黃昏的日光漸漸黯淡的情味.
娟的家與我家相隔並不遠,每次我都騎車到她家,然後她又騎車跟在我身後,一起來到長江邊.在路途中,有一處密林,密林中有一座橋,當我和她各自騎着車時,我們穿梭在林間的每一個角落,她的車技讓我大驚失色,是那種風般狂野的速度.娟的格子襯衫飄起來,止不住的洒脫,我漸漸趕上.娟卻卻調頭向那座每日我們留戀的橋駛去.又高又小的橋下面是青青.娟說:快騎,快騎,這是一個魔法.我說:好.於是,閉上眼,感覺俯衝時,如同飛翔,那時彷彿與風同速,偶爾一些碎小的花蕊輕盈掠過額頭.
我們跌倒在一起,縱聲大笑.暖暖的日光刺入人眼,躺在軟軟的青草上,旁邊側躺着幾塊石頭,像娃娃班安靜的沉睡.然後我們便看看被樹葉分割成幾小塊的天,一顆星星在樹梢上調皮的眨着眼睛,一不小心,滑落下來,變成晶瑩剔透的露珠.
破舊的木門下,青苔布滿的角落,摘下兩朵蒲公英莊重的握在手裡,娟說:我們去放飛希望.在長江邊,我們虔誠的輕吹蒲公英,一雙雙薄薄的翅膀,一點一點,看着它飛去,飛去.娟說:會不會每一種快樂都會別離 怎麼會呢 我說.可是,我想這個時刻彼此心裡一定都湧起莫名的哀傷.
......
4年就這樣過去了.我們還是那樣的單純.身邊的人讓我充滿快樂,卻只是路上的調侃.找不到一條會流向遠方的清澈的河流,終於感覺到家鄉濕熱多雨,弄不清記憶中什麼是陽光的影子.格外思念那綠樹紅花,思念娟明亮不羈的眼神和不太多嫻雅的姿勢.但統統消失了!
我們跌倒在一起,縱聲大笑.暖暖的日光刺入人眼,躺在軟軟的青草上,旁邊側躺着幾塊石頭,像娃娃班安靜的沉睡.然後我們便看看被樹葉分割成幾小塊的天,一顆星星在樹梢上調皮的眨着眼睛,一不小心,滑落下來,變成晶瑩剔透的露珠.
破舊的木門下,青苔布滿的角落,摘下兩朵蒲公英莊重的握在手裡,娟說:我們去放飛希望.在長江邊,我們虔誠的輕吹蒲公英,一雙雙薄薄的翅膀,一點一點,看着它飛去,飛去.娟說:會不會每一種快樂都會別離 怎麼會呢 我說.可是,我想這個時刻彼此心裡一定都湧起莫名的哀傷.
娟,因家庭被迫綴學去外地謀生.
我感謝有了電話,從校友錄中看見清晰又遙遠的名字,差一點哭泣.4年,不是很長的時間,可我們都已長大,也許再見面時已不會像以前那樣手牽着手,一路上哼着跑調的歌.
隔着冷冷的話筒,沒有任何錶情.娟說很忙很忙,感覺是在敷衍.她說,再過幾天就會回來,讓我去找她.
幾天後,我去她家,她媽媽說:她因有事而沒有回來.也許,失去緣分的人最不容易相見.
我獨自一人來到江邊,陽光依然如此燦爛,那棵我們當鞦韆的歪脖子樹仍然存在,只是即將匍匐.站在江邊,梧桐樹葉刷刷的掉下來
我依然提着鞋子,沿着堤上走,雙手張開,很專註,雖然我不怕跌落到水裡.突然想起那時多麼的美好,大家都是孩子,世間一切都是那麼的公平,而現在清澈被淹沒到河裡,我們已抓不住彼此.尼采說:我們將再渡澄清.這句話,此刻在我的身上已得到應驗.我們的內心,也許是一個埋藏一切污染的深淵,但也一定是一個過濾一切垃圾的巨大工廠.
我的眼中看了太多的題目,漸漸忽視了一路的風景.可是無比光亮的太陽仍然清晰,它使毫無防備的我被迫藏着最後的暖意.
那落日的顏色.我輕輕的說.
我感覺眼中閃着淚光.
流水靜默,它應當記得當初為我們保存的希望.若它不再流動,不能把那些種子帶去遠方,也沒有關係.
真的,沒有關係,至少,我們如此真誠的為彼此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