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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是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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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處是故鄉

  小時候,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沒有故鄉的概念。

  稍大,到離家十幾裡外的地方上初中,第一次睡幾十人的大寢室,夜半,不時有泥沙撒落聲和怪叫聲傳來——後來才明白有同學惡作劇,我與不少同學一樣,嚇得不敢作聲,只好鑽進被窩飲泣,想爹娘。於是,故鄉在我的腦子有了一個模糊的印象——故鄉就是小時候在爹媽身邊生活成長的地方。有那裡,渴了,隨便找一眼清泉俯下身就喝;餓了,可以立馬回家偷紅薯片吃;怕了,能夠跑去抱着父母兄長不放手。

  再長,孤身一人遠赴離家數百公裡外的地方求學,剛進校時,沒朋友,沒親人,吃不慣,睡不香,有苦無處訴,有難沒人幫,唯有拚命想家,拚命寫信,記得第一周競寫了三封家信。這時,故鄉的概念清晰了:故鄉就是有我小夥伴的地方,故鄉就是一草一木我都熟悉的地方,故鄉就是有我親人居住的地方,故鄉就是......,總之,故鄉是我一旦離開,就讓我夢魂牽繞的地方。

  走出校門,走上工作崗位,因為有了求學時期的磨礪,無論在哪裡都能很快適應,融入當地的環境,隨遇而安。何況這時也忙,忙工作,忙所謂的事業,忙結婚生孩子,忙得不亦樂乎,哪還有時間想故鄉?因而故鄉的觀念也慢慢淡薄了,雖常有故鄉之念,也僅僅是因為故鄉還有老邁的雙親,以及因為紅白喜事才來往一下的鄉鄰。

  漸至中年以後,自己有了另外一片看似很明確實質又很飄緲的天地,日夜牽挂自己和自己日夜牽挂的父母相繼離去,除非每年清明必須回故鄉,祭掃先輩的墳塋,甚至很少再去觸及故鄉這個概念。儘管有時也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環境不如意,想回到生我養我的故鄉透透氣,看看兄弟,走走親戚。然而,真正回去以後,才發現故鄉再也不屬於自己,我的工作,我的理想,我的激情,在故鄉全找不到着落處。更令我傷懷的是,故鄉早已不是我心底那一片美麗神奇的土地:小橋流水、飛鳥游魚、瓦房炊煙,已然不見!當年的長輩已是墳頭草青青,當年玩伴的孫輩在我面前笑盈盈。( 散文網: )

  很多少小離家的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故鄉。如,李白的故鄉在《靜夜思》里,魯迅先生的故鄉在《社戲》里,余光中先生的故鄉在《鄉愁》里。與他們相比,在我行將老去之際,我依稀感到故鄉是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彷彿又不是。因為,與中國所有鄉村差不多,那個曾經被我視為故鄉的小山村,將要被現代工業化、城市化、世界一體化等等,這“化”那“化”給化掉了!

  ——我的故鄉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