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之相知,貴在知心。
——致諸兄
時間是個具有正負相反兩面的奇怪東西,有時候也不好談論它。先不言它帶走了些什麼,只是將沉澱的東西寫出來,就足以將一片文字造就的充滿感情,字裡行間滴淌着無盡的情愫。自從心臟跳動一直到現在,時間已經飄走了八千個日夜,想想也挺長的。仔細數來,定會有在內心刻下深深印記的人兒與事兒。在此處寫下的這篇文字,便是用手中的筆重新描繪一下那些心裡的痕迹,免得它們被時光褪去自己無盡的美麗。
大學里能夠算得上是心靈落腳點的地方不多,因為大部分時間也都是走走停停,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寄託。不過,如若從整日生活着的地方,找尋出曾有過感情流露與情感迸發的點滴,卻還是極其容易的。說到這,當要感激三年前上天安排給我的這個夢一般的宿舍,以及遇到的這群可愛的人兒。
三年前,提着臃腫的行李踏進這間小屋的時候,正是趕正午。那時候室友們已經基本到齊,我算是倒數的了。從他們親切地第一聲招呼開始,我的大學生涯便有了個標誌性起點,身邊也便有了我的諸位兄長。我喜好將他們按照古時兄弟排序的形式稱呼他們,即風流倜儻的趙伯兄,八面玲瓏的賈仲兄以及德才兼備的梁叔兄,此三人註定將成為我生命里不能逃避的呼吸與共。
說貌若潘安或稍顯溢美,不過說趙伯兄是個面容姣好的人,卻又略顯不足。從第一眼見他起,便升起無限羨慕。時間會讓你學會改變一些東西,不過也會被改變一些東西。比如時刻走在潮流前線的趙伯兄讓我知道,原來黑白搭配的衣服確實有些扎眼,且不好看。比如總是酷酷的表情的趙伯兄告訴我,那不是自作清高,而是一種處事不驚的生活態度而已。比如不會隨隨便便就把事情做下決定的趙伯兄告訴我那不並是優柔寡斷,只是一種三思而後行的行事態度。再比如面對某些事情時候表現的袖手旁觀的趙伯兄告訴我那並不是置之不顧,只是對光陰的業精於勤而已。還有很多與別人不同,只屬於他的東西,我都潛移默化地接受到了自己身上。
最喜歡的趙伯兄的樣子是在某一個瞬間。那天夜裡的星空下,慢慢走在操場上的他突然停下,抬起頭說:“我要用現在的努力,換取將來身邊人的幸福與光榮。”聽在耳朵里,看到眼裡的我頓時覺得,當一個人以別人的幸福為目標的時候,才是最時尚的人。
賈仲兄是宿舍里平日最難見到的人。印象里他總是在忙,白天忙到夜裡,夜裡忙到凌晨,有時竟會忘了吃飯。走在路上的他總會留給我一個匆匆忙忙的背影,節奏緊張的腳步,甚至連一句招呼都來不及打。兄弟幾人相聚時,常會以他為笑談,說他日後定能成得大事,福蔭弟兄。他常笑笑推脫,謙虛的樣子是我現在也學不來的。
和賈仲兄在一塊的時候,常會想起“節奏明快,行雲流水”一類的詞語,像是在作詩。換句話說,那些蹦出來的字眼,可以算作是和他在一塊的感覺。或許那些詞,就是我眼中他的獨特風格罷。他常用令人警醒的話語來告訴我的不足之處,開始時總以為那是他的尖酸刻薄,只是當後來我做事效率高了起來的時候,則喜歡稱其為那是對我的一次次醍醐灌頂,是着實難得的人生進步。
有時仲兄會喝些小酒,只是基本未見他醉過。反觀喜歡陪他喝酒的我,卻每次都能爛醉如泥,胡話連篇。唯一的一次,那是一年前某事有些失意時,他多飲了幾杯,便有了些醉意。當時還清醒的他拉着我的手嘟嘟囔囔的說:“我太累了,可是為了人生,卻停不下來。”當時我沒說話,抬仲兄回了宿舍,他倒頭便睡了,那之後,我知道他的忙忙碌碌,都是在編織着他漫長的人生,很偉大。
我極喜歡稱梁叔兄為“大學士“的原因,是他的滿腹經綸。當初第一次因為某個問題的交鋒,自詡功底尚可的自己便敗下陣來,自嘆不如了良久。平日里,他嘴裡總是時不時的蹦出些東西。比如,今天倘若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柔美風情,那次日便已換做“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的自律自省了。時間一久,我們便也習慣了他的滿口“之乎者也”與“嗚呼哀哉”。夜裡兄弟幾人聊天時,梁叔兄會是我們的取樂對象,笑說他是典型的酸秀才,騷墨客,整日滿口仁義道德,肯定是文人騷情沾染太多了,勸他改一改,否則成家都會是問題。怎料他一句:“豎子不足與謀”之後,便轉過身去睡了,落下我們所有人爆發出蓄謀已久的大笑。
且拋開梁叔兄寫過的數不清的晦澀難懂的論文不談,我最喜歡的時刻就是跟他激烈爭吵觀點的時候。平時沉穩不驚的他,只有跟人意見相左的時候,才會略顯得慷慨激揚,展現出他睿智的一面。我喜好故意提問他些稀里糊塗,千奇百怪的問題,以便有機會來取笑他。不過每次,我最後都沉浸在他條理有序的回答里,忘記了初衷。時間一長,我竟以此為樂,逐漸成了他的辯論敵手,很多時候為了一個問題都頗有不分勝負誓不罷休的勁頭。
現在又想起那次梁叔兄在與我走在路上的時候說過的話:“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當時不懂,現在才想清楚,假若沒有梁叔兄,我可能現在還會是個常常說錯話的幼稚小生,一個傲慢不遜的自負狂。現在我將後半句說與他聽,算是禮尚往來,聊表心意。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在諸位兄弟中我為最小,總有些依賴兄長們的地方。我很歡喜身邊有了他們,並極力享受互相寬容,幫扶你我的時刻。我受到的關照遠遠多於付出,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在他們的囊助下,我極力成長,追趕他們的腳步。總不知道能為他們做些什麼,能幫到些什麼,令我極為苦惱。
故此,我只好藉此機會,寫下這小篇《陳情書》,讓諸位兄長知曉,你我雖未是同母而生,亦非同時而生,我依然像親兄弟一樣的敬畏着你們,長久。
原創: 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