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3年前一個盛夏的清晨,正值我窗前的茉莉和梔子花迎着初升的朝霞,爭芬吐雅的時節,帶着這份好心情登錄,一個添加好友的請求符號,像一朵茉莉小花,忽閃忽閃在我眼前跳躍,點擊開來,一個清濯靚麗的頭像,亦如盛夏的茉莉,帶給我一片涼爽和清芬。我不由得接受了你的請求,從此,我寂寞荒蕪的心扉里,就永遠盛開着那嬌小而蓬勃的花蕾,浸淌着淡淡的幽香。
茉莉,沒有玫瑰的嬌美,沒有牡丹的高貴,沒有芙蓉的孤傲,沒有杜鵑的艷姿,只在夜闌人靜時才輕舒玉蕾,暗吐芳香。誠如子君清純脫俗,爽朗出塵,憂鬱沉靜,孤芳自賞,多愁善感,內斂淡泊的品格。我常在茉莉花開的季節,伴着清音樂,捧一杯素茶(四川盛產花茶,而卻我從不品嘬,不知是不忍品味她在沸騰中最後綻放的殘質抱香;還是不忍目睹她幽蘭煲湯般雅潔的最後毀滅。)在她嬌弱而蓬勃的花枝下獨坐,那是屬於我自己的恬淡閑適,窗前的茉莉放肆地開着潔白的小花;杯中的素茶卻無花自溢浸脾的清香。單身獨處久了,厭倦了紅塵的紛擾,疲憊於生計的傾軋,而你的出現,誠如茉莉之於我的雅侶,只是,一個種在盆里,一個植在心底。
3年多了,每每陽光燦爛的清晨,它就在晨風中顯擺自己碧玉妝成的婀娜多姿。記得當初從園林外拾回的、花工隨意丟棄的一株折斷了主枝、瀕死的孱弱幼苗,到精心澆灌呵護至綠葉成筃。感悟生命的頑強,不由想起海涅的小詩“青青芳草,迎風起舞,弱小的生命,生意盎然”。想起我們邂逅時,你也是那麼的受傷、孱弱、頹唐、絕望。如今卻是豪情萬丈,義薄雲天,為幫扶他人,在秋愁的時節,毅然決然,背井離鄉,遠涉重洋,奔赴異邦。
你走了,把影子扔進了夏末的夕陽。而今,已是西風落葉,秋夜凄涼,而我還痴望着那片夕陽。茉莉,靜靜地凋零;子君悄悄地離去。君可知我連靈魂也習慣了你茉莉般的青澀羞怯,素潔純粹、憂鬱愁緒、恬淡清芬、甚至是俏皮頑劣……。。習慣,是多麼的矯情與致命,驅使着自己背水一博!花兒啊,為什麼開在盛夏?錯過就是錯過啦!就像錯過了生命的季節,再無法結實存籽;妹妹啊,你我之緣,也只似這花開的馥郁,卻無福品味秋實的甜蜜。只能在絕望的孤獨中等待永恆的凋零!
望着欲滴的綠色,在深秋夕陽的輝映中漸漸褪去,眼裡常常溢滿清露。一滴清露,就能滋養一葉芳草;一縷陽光,便可暖亮心靈的角落。我多想,讓這清露、這陽光的滋養,使它永不凋謝,該多好?茉莉本是可以開到十月的,只可惜盆栽的畢竟未歷經風雨,難經季節的摧殘。誠如我們亦只是一場網海邂遇,難以為你搭建起心靈的彩虹,儘管如此卻仍讓我銘心刻骨,肝腸寸斷!似一道糾結於心的數學難題,我一直在尋覓題解,卻百思不得其解。佛說緣來無因,情來無由,萬事不可強求。順其自然吧。秋去冬來,將是漫長的等待,我相信,茉莉總還有披翠吐蕊的那一刻,儘管我也許活不到見證那一刻。但只要它蓬勃旺盛,馥郁芬芳,這世界就多一份清濯,多一份恬淡,多一份期待。
茉莉凋零了,伊人亦似飄零的茉莉,去尋覓彼岸的歸宿,唯有曾經的清濯爽朗,美麗馨香如盛夏的芳雪永植於我心脾,帶給我一世的芬芳。
2008年10月3日於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