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自心生,心隨眼開。一旦掙脫愚昧封閉的羈絆,親身嘗試了外面的世界,膽子就在不知不覺中變大。
——————題記
小時候,體弱多病的我膽子特別小。
童年時,耳聞目睹了許多關於鬼怪猛獸的故事和傳聞,心裡不覺怵了三分。遠避水塘,擔心水鬼索命;繞行墳堆,畏懼鬼魂附體;屋外乘涼,害怕虎豹謀害;起夜解溲,唯恐野狼搭肩。有次洗澡被淹,病了好幾天,夢裡老是夢見弔死鬼,嚇得嘰哇亂叫,睡眠不足,身體消瘦不少。有年冬天夜裡,家養的黑狗不敵兩狼,凄厲的嚎叫響徹夜空,清晨撿到半條狗身子,這更加深了我的恐懼。
四五歲時特別崇拜解放軍,媽媽給我買了一條黃色仿軍用皮帶,扎在腰間神氣十足。有天我跟媽媽上街趕集,來到公社唯一的兩層樓上。媽媽要下樓辦事,讓我呆在二樓櫃檯外等她。兩三個街上小孩湊近我,竟然動手解我襖上的皮帶。當時我嚇得一聲不吭,任由對方得手后離開。媽媽回來也沒責怪我,我卻難受了幾天。
7歲那年冬,我隨大夥到公社門口看電影《畫皮》,片中女鬼挖食書生心臟的血淋淋場景恐怖瘮人,嚇得我捂上眼睛不敢看。等電影散場,我一溜小跑沖向家。前方一座古木橋畔驀然站起一黑影,我頓時哇的一聲,哆嗦着往回跑。原來是附近看電影的惡作劇。
次年家裡種瓜,逢集時拉到街上售賣。有次我跟隨兄長前去賣瓜。一群人圍上來買瓜,哥哥們忙着稱瓜收錢。忽然,我看見有個同行的小男孩順手從架子車上往下搬了兩三個瓜,本想制止他,可話到喉嚨邊就是喊不出聲,整個人也挪不動腳步,眼睜睜看着人家離去。事後告訴二哥,被訓斥一番。
父親病逝時,我已8歲。夜裡獨自出入房間心慌意亂,害怕父親顯靈。媽媽寬慰我,說他哪會忍心嚇唬自家人呢?時間稍長,我才漸漸心定。
14歲保送明港縣二高后,兩周放假一次。考慮家裡不寬裕,為省錢我在下午四點放學后徒步回家。從學校到家,走公路40里鐵路30多里。初次走公路,抄小路左拐右繞,看到公路后喜出望外,天黑后回到家,美滋滋的。其後天短改走鐵路,剛走小半程天就黑了。新走在一望無際的枕木鐵軌上,兩隻腳掂得生疼,除了偶爾穿過的小火車和哐哐的車輪摩擦聲,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孤獨的行走。碰上有月光的夜晚還能壯點膽,遇到月黑風高的夜晚,心裡別提有毛。四周是黑黢黢的曠野、高坡和樹木,天上只有可憐的幾顆星星,心裡既怕壞人打劫,又怕猛獸襲擊。走到査山地界,左側山陵松柏陰森,灌木叢間墳塋遍布,新墳邊花圈挽幛格外扎眼,我不由得心驚膽顫,兩腿哆嗦,生怕冤鬼借屍還魂找我麻煩。一路惶恐疲勞夾雜着飢餓,等趕回家已是深夜,渾身散架不想說話。
17歲考上省城某銀行學校,五哥把我送到學校,辦妥入學手續。他一走,我心中忐忑不安:人生地不熟真孤單,放假怎麼買票回家呢?後來,信陽老鄉的噓寒問暖打消了顧慮,我也跟他們學會了買票坐車。原來事情並不難啊。
上班以後,每天都要接觸不同客戶。常年的櫃檯生涯,練就了我過硬的心理素質和溝通技巧。我多次成功上演過下鄉“獨角戲”。一人舌戰兩家兄弟收回6筆老農貸本息;上門各學校收儲學雜費。為了攬儲和推銷保險,我曾不辭辛勞不厭其煩的與各界人士打交道。考入現單位后,面對那些胡攪蠻纏者,我能毫無懼色以理服人地開展執法。
7年前母親去世后,出於愧疚,我堅持為她守靈兩夜,直至出棺。先前談鬼色變的我,沒有絲毫恐懼,眼裡心中不停晃動着母親在世時的千好萬愛。
回想往昔,為曾經的畏怯懦弱而哂笑,為曾經的歷險跋涉而唏噓,為如今的淡定從容而自豪。膽量好比潛伏在身上的魔力,要是你束之高閣,它就畏葸不前楚楚可憐;一旦你放手使用,它就順勢膨脹馳騁向前,引領你奔向成功的碼頭、幸福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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