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沖,是一個小山村,地處湘南,那裡是漁米之鄉,四季分明,沖前有一條小河,是湘江的支流。名叫六河,沖後有一座山,叫金雞頂,整個山形就像一隻待飛的雞,也像一隻剛落下來的雞,有雞頭,有雞翅膀,還有雞身,微妙微俏。我在這裡生活了17年,這山啊、這河啊,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現在還記憶猶新。回想起那17年,酸甜苦辣都嘗過,可以說是歷經磨難,也可以說是歲月蹉跎,要飯吃沒有飯吃,要衣服穿沒有衣服穿,要書讀沒有書讀,一天到都是勞動,辛辛苦苦一年又一年,六歲的我就開始勞動,放牛啊,打豬草,打漁草,一天到晚,不論颳風下雨,天寒地凍,都是在搬弄地球,忙的要命,到頭來也只一分一天,後來年紀大了,漲到三分一天,那有什麼兒童的樂趣。
那時的春天,比現在還要冷,立春以後,就要下田勞動。沒有水鞋,只有脫掉布鞋,赤腳下田做事,犁田,平田,鏟田,總是有做不完的事。可是產量卻不高,吃不飽飯。我是多麼想讀書啊。可是,沒有書讀,搞什麼停課鬧革命,一家只准一個人讀書。什麼怪異政策。大隊幹部權力極大,想要給誰讀書就給誰讀書。我們家是老大在讀書,我就只好靠邊站,在家老老實實務農。17歲那一年的冬天,我終於時來運轉,當時,我正在長沖水庫和大人們修渠道,我媽媽專們到渠道上來找我去做當兵體檢。我非常高興,終於可以出去了。因為我心裡明白,我的身體非常健康。我曾經參加過空軍飛行員的體檢,如果當初體檢過關,我已經是飛行員了。所以這次體檢一定會過關的。心中的喜悅無以言表,於是跟隨媽媽回到家,報了參軍的名,第二天就參加公社體檢,第三天就參加區里的體檢,順利過關。天有不測風雲。大隊有幹部不准我去當兵,說要給另一個男青年去當兵,我那老老實實,沒有讀過書的老爸聽了這個消息,非常氣憤,立即趕到公社,找到當時在任的歐書記強烈反映,要求我去當兵。說不給書讀,兵也不給當,沒有這個道理。保家衛國人人有責。歐書記聽了這話就說:有理。說完立即給大隊那個幹部打了一個電話,就這麼定好了。真是喜從天降,夢想成真。沒過幾天,應徵入伍的通知書來了,我真的有一種考取大學那種感覺。穿上新軍裝那一時刻,我太陶醉了。離開藍田沖那一天,正是冬天,青草枯竭,樹葉落光,寒氣逼人,三九歲月,是離春天不遠的冬天。我的妹妹們都來送我,生產隊的幹部握住我的雙手,真是壯士出征,心情難平啊。
我們上了火車,那時當兵入伍都是坐悶罐車,一個車廂只有四窗戶,高高的,兩邊中間都有一個大門,一排人坐一節車廂,吃喝玩樂睡都在裡面,中途來到車站軍供站吃飯,我的腳在長石家莊車站的軍供站吃飯途中,因穿東北皮鞋不習慣,腳崴了,腫脹很大,不能行走,要靠新戰友帶飯給我吃。直到軍營。經過長途顛簸,半個月後才到了軍營。軍營在東北的吉林省延吉市和龍縣八家子鎮西城區的一條山溝溝里。南方人來到東北,那真冷得夠嗆。出氣的嘴巴鬍子都變成白冰掛。吃的是二米飯(高梁米和大米混做的飯),如果是現在就叫健康飯。那個時候叫苦飯。一個星期吃一餐麵食(也可能是餃子,也可能是麵條)。白天軍訓真要命,跋在地面上練射擊,15分鐘工站起來活動,不然就會成為冰棍。整個部隊都是燒柴火。每個星期有兩個下午時間是上山打柴。帶上被包帶,在山上用手扼斷樹枝就成了柴,然後靠背下山。真累。最要命的還是晚上站崗放哨,新兵嘛,剛剛離開家,離開父母親,離開兄弟姐妹,離開生活習慣的家鄉,來到陌生的東北,地處大山溝,四面八方都是白雪飛舞,北風呼嘯,在那邊境的夜晚,又冷又怕,生活又不習慣,一站要兩個小時,多麼難受,只好堅守崗位,受苦受累也不能計較了。東北的冬天是漫長的,從當年的10月到第二年的5月,這長達8個月的時間看不到春意,看不到樹葉,看不到花草,吃的菜都是從地洞里取出來的。吃的最多的菜是大白菜煮粉條。在那個歲月里,我真想家,想到江南的春意,想起江南的春天,想起我喜歡的金黃燦爛的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那就是我的
藍田沖,從此,我和春天有個約會。
幾十年來,從南到北,從山村到城市,經歷很多,吃過苦,償過甜,打過仗,隨着時代的發展,社會的進步,春天一到,大江南北都是春暖花開,季節性的東西不多了,南北交通發達,生活條件大大改觀。春天不僅限於南方了,北方的春光明媚也到處出現。農村有花賞,城市也有花看。處處顯示環保春色。我和春天有個約會不會停在南方,北方處處顯春意。無論你走到那裡,都會有春意,有春天,有春花。這就是時代的變化。可以在祖國各地到處和春天約會了。
藍田沖,我和春天有個約會 標籤:放牛班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