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未來24小時風力十級,氣溫零下十五度。
風又來了,帶着雨,帶着雪,裹着早春二月,冷熬自然。
作為自然的一粒分子,靜然坐在風的懷抱。因有屋檐的遮擋,故聞風不動,風擁不亂。
只是每每風吹來,總有被襲擊的感覺,冷浸骨骼。不管春夏秋冬四季變化,從未有過一絲溫熱之感。
為了暖身驅寒,歸避風聲,斜椅床榻,捧起閑書。看看風令人賞心悅目的一面。
1400年前,在南北朝的時代,就有了一首至今仍廣為流傳的敕勒民歌:“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風過處,起了一大片的美麗與富繞。
又過了200年,到了大唐全盛時期。少年白居易的“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掀起處處生機。
同期,附風詩跟進。有趣的是,頗多夜風。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清早推門,滿眼的一地落紅。
“林暗草驚風,將軍夜引弓。”疾風過箭,豪邁英武。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晨露時分,萬物復蘇。
拾掇着呈現在眼前美好的春景,仍未有一絲溫熱。
人非草木。只因有情,才熟視無睹。
風的味道太熟悉了,常常是大風起兮“易水”寒,衾裹天明。
風來,屋中的靜物都活絡起來。通風扇“嘎吱嘎吱”地搖曳,牆面玻璃高處不勝“寒”,“嗚嗚”地揪心。窗帘徐徐舞動。門時不時發出“咣咣”地擊打聲。風過處,屋中風聲四起。
打有記憶時,戈壁平地突然風起八級是司空見慣。飛沙走石,睜不開眼。放學的小夥伴們手牽手迎風而行。戈壁處,除了幾幢低矮的房屋,最多的就數電杆。那是小夥伴的救命桿。多少次,都是抱着電杆停下休息暫避或等待大人來接。曾經,大風肆無忌憚地掠走了一位幼小的同伴。曾經,有位班長去救同伴而差點走失。曾經,風是記憶中的撒旦。
一路成長,一路風。
每次風來,都是獨自承當。
風走,長舒一口氣。
久之,就像戀人間的疲倦,有了風聲綜合症。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現代崇尚精神快樂的號角壓抑着人生低谷的釋放。
樂,同樂;悲,獨飲。
有位學者說:當悲情再生時,多讀讀唐宋詩詞里文人墨客的悲苦;用心體味,自己的悲就不是哀了。從理論與經驗上講,是對的。從個人角度講,即使嘗試,仍未有一絲溫熱之感。如此,心底就不僅是悲苦。
雖然北風瀟瀟霸道點,但其淋漓盡致地張揚個性仍令人佩服。相比之下,江南之風細膩柔和多了。這樣的風起在春天,能不楊柳岸,曉風拂月嗎?
這樣冥想,風聲漸小。漸漸,有了溫熱與睏倦。
翌日,天放光。窗外一束春陽鑽了進來。
風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