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個信仰,瘦筆寫字,紅袖添香。
給我一扇小窗,聽風聽雨,煮酒烹茶。
——花舞香隨
綠夏,花開次第。
我行走在光陰里,在巷陌深深里。日子清寧如水,散着簡約的塵香。
我用清水打掃庭院,用細紗裝飾窗欞,用微涼的指尖在鍵盤上敲打這些零碎的文字。
文字是一種信仰,寫的人,走字如簡,讀的人,見字如面。
字里字外,剪紅裁綠,如同塗抹一卷生活的畫帛。
細風疏雨作臨摹,朗月瓊簫作留白,落款是一枚朱紅的印章,拓下光陰的註腳。
是序是跋,已無從憶起。
只有這些擊水穿塵的字節,在夏末初秋的延宕里,裹着素色的喜悅與蒼涼。
窗台上爬滿了碧綠的藤蘿,窗外是一叢幽篁的靜寂。
我在窗下置一方木桌和幾把藤椅,可以將大把閑閑的時光泡在一壺香櫞茶里,消磨俗世衍生的飛煙。
我常常一個人坐在窗邊,思索,或者什麼也不想。
就這樣朝迎晨光,暮送夕顏,看花開半場的舒展,品禪茶回味的清爽。
窗內寂寂,水月鏡花。窗外流雲,柴米胭脂。
與俗世相歡,一半淺喜,一半深愛,剛剛好。
蜇居的小樓,座南朝北,有寬大的落地窗,夏納涼風秋賞月,冬賦雪。
萬荷與千竹,花影與扶疏,都可一一入簾櫳。
心遠無須游世外,一扇小軒窗,便可讀遍四季風景,閱盡塵世滄桑。
有多少個不眠夜,曾與窗外的流螢星子為伴,對望韶華榮光,倦看人世消長。
又有多少回臨窗聽雨,憑欄瀟瀟處,心事寄無從?
好在心有一扇窗,隔斷塵間俗艷的喧囂,把陽光安放進來,讓夢得以溫存而妥貼。
行於街市,若遇花農擔來翠綠新鮮的水竹,便要擇了幾枝帶回家。
用質地粗礪的陶罐蓄滿清水,置於窗檯,悉心豢養,以裝點清淡樸素的歲月。
偶有不知名的鳥兒停落窗檐,用尖尖的喙梳理光滑的羽毛。
這時,我會輕輕撒出幾粒小米,看它歡喜啄食,而後,回饋我美妙的歌聲。
夜風疏朗,我在燈下寫字,捧着一掌的月光,在水色與薄煙的章節里百轉千回。
窗外是萬家燈火的冷暖。每一扇窗里暈出的橘色光圈,像極了一種細軟的愛情。
一粥一飯,一啄一飲,一生牽念,一世相守。
還有什麼,能比尋常巷陌的愛情更動人呢?
拋開那些烈亮與明艷,只要山河歲月靜美,經得起這平淡的流年暗換。
只要夏去秋來,你還在,我還在。
日子,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