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從四天前說起,在朋友的鼓動下,我踏上了去那個小鎮的路途,火車,客車,徒步走一段,到達目的的。沒有汽車的鳴笛聲,有些繁華的小鎮那麼的安詳,我和朋友臉上都帶着莫名的笑容。
有些驚喜,這樣的世界,居然還有這樣清新的小鎮,似乎所有的喧囂都與它無關。在這裡,很多東西都很原始,比方說,他們的裝扮和勞動工具。很多人還是上個世紀的裝束,腳上是解放鞋或千層底的布鞋。來來往往的人群里穿梭着扛着扁擔,兩端掛着豬後腿,他們要過年了。翩躚的少女踏着鈴鐺聲走來,長長的裙擺似飛舞的彩蝶。苗家裝束,有些奢華的帽子和配飾,捧出一張張純真的笑臉,相信淳樸的力量,就像一直崇敬大自然的奇迹。小商小販也如火如荼的經營着自己的生意。
走在街上,不用擔心身後會衝出一輛跑車,也不用聽到尖銳的鳴笛聲。可以盡量放慢腳步,讓眼睛和心靈,以及所有感官一起旅行。
來來往往的行人,都慢悠悠的,有的在啃包穀,有的在拍照,有的在看打糍粑的小販。
暖暖的陽光,暖暖的小鎮。
風雨橋上,迎面而來的風兒,有些含蓄,和鬢角的頭髮,嬉戲起來了,痒痒的。我開始堅信,這次我將不虛此行,因為這裡有很多真實,不用帶着華麗的面具,去博得風雨飄搖的疼愛或重視;也不用背着重重的殼,去防止身後一道道莫須有的冷箭。
爬上小鎮,方位比較好的一個坡,借住在當地的農戶家,大叔很熱情,米酒很香,臘肉里溫馨的滲着家的味道,在外面這麼久,第一次,有家的感覺。心裡升騰起的小小幸福,和酒後的紅撲撲的臉色交相輝映。第一次喝白酒,四小杯,有點暈,我卻止不住的笑,我想是醉了一點吧?心裡甜甜的,這樣的溫情暖暖的。
那個大叔,不讓我們給他盛飯,說自己是粗人,自己來。也許這就是不加掩飾的淳樸,我和朋友只能帶着微笑,看他盛飯。
大叔說:“老婆就是個伴,一個陪着另一個終老。”也許一輩子無需轟轟烈烈,山盟海誓,只需相互的陪伴和包容。風雨里互相鼓勵,寒冬里互相溫暖。
喜歡這個小鎮,很喜歡。
清晨,沒有慌亂的腳步,打開閣樓的小窗,半山腰上的小木屋頂徐徐的升起炊煙,冬日的暖陽,繞過大山的脊樑,包裹了安詳的小鎮,淺淺的霧,也含蓄的散開了。大大的撐個懶腰,順便和暖暖的陽光擁抱。然後臉上就掛着舒心的笑容,似乎壓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就那麼慢慢,慢慢的移開了。
閣樓的樓梯是木製的,輕輕地走下去,好不吵醒大叔一家。可我下樓時,卻看到大叔已經坐在門口抽旱煙,大娘也在廚房裡忙活,小妹妹在梳頭髮。她有點害羞,看到我下來,就進另一個房間了。
和大叔打完招呼,我就開始洗臉刷牙,看着小木盆里的倒影,臉上洋溢着不言而喻的微笑,我也不清楚那一刻的自己為什麼只知道傻傻的笑?也許是太喜歡這個小鎮了。哦不,是很喜歡。洗臉,水有些涼,卻感覺柔柔的,軟軟的,或許是因為沒有消毒水的味道吧?
踏着石板的階梯下山,應該是下坡,有點陡,在這裡不用趕時間,亦可以緩緩地享受這個下坡的過程,走過一戶戶家門,門口或坐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或幾個天真可愛的孩子。還有幾個挑着扁擔的婦女,和幾隻悠閑的家禽。
上午十點是當地的祭祀活動,我們趕到祭祀場,最原始的集聚,最純正的相會,最虔誠的祝願,最真摯的禱告。老人們長長的鬍子,婦女們彩虹般的裙擺,孩子們稚嫩的小臉上燦爛的笑容。苗家女子悠長的歌聲,滌盪了一切嘈雜。
午後,對於各式各樣的當地小吃,豈容錯過?開始佩服自己的胃,很佩服。
傍晚我們隨着暮光,向我們臨時的小家進發,沖個熱水澡,站在閣樓,邊擦頭髮邊看窗外的夜景,綻放的煙花絢爛了夜空,仰望着,知道它不是為我而放,但世界恍如是我一個人的。那一刻很幸福!
關燈,帶着微笑,做甜甜的夢。
在這裡無須掩飾,或窮或富,對於他們,你只是遠方來的客人,他們熱情的歡迎,款待;不論年長,亦或年少,男的就喊哥哥,女的就呼姐姐,家人一樣看待。
覺得最幸福的事,就是一天下午,我獨自出門,繞開些許繁華的古街,拐到小鎮深處,一條條石板路,像小鎮的脈絡鮮活的鋪到了家門,路上三個孩子,對我手心裡的相機饒有興趣,我幫他們拍了幾張,他們隨即發出咯咯的笑聲,拍了很多后,他們才肯讓我回去。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有點想哭,或許是想起了兒時的自己。那個在小巷裡,跑進跑出,傻裡傻氣,卻快樂無比的自己。
回來后,看着他們的笑臉和清澈的眼睛,感動了。生命總給我們很多美好的東西,兒時給我們快樂,再大一點,給我們夢想,再大一點,就給我們磨難或者其他。其實想想看,也挺公平的,不是嗎?幸福或不幸總是變換着,當然很多時候該我們自己去爭取。
小小的巷道,有點窄,身邊偶爾走過一兩個人,有的挑着扁擔,或許下山去趕集,我側身讓路,他們回我一個微笑,繼續趕路。巷子里,靜靜地,卻似乎又是最動聽的音樂。
每天看着太陽升起,又落下。聽“咯咯咯”的叫聲起床,看鳥兒在灰色的瓦片上跳來跳去,嘰嘰喳喳。靠着閣樓的木牆,聽輕音樂,陽光和風兒溫柔的圍着,似乎給了我特別的疼惜。
停留了三天,要離開的那個夜裡,我失眠了,我知道我不該如此貪婪,小鎮給的安寧,足以讓我受用一生。我猜我是捨不得。最後一次,用小木盆洗完臉,和大叔一家告別,大娘為我們準備了早餐,很簡單,很好吃。天空也下起了毛毛雨,我們撐着傘,往回走。
感謝小鎮,回歸了最初的簡單,不用費盡心思去做什麼,快樂就叮咚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