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7月21日,農曆六月初十。學生早已放假,工人也發降溫費了,應該是火熱的季節。今年卻不同,一直都下着雨,不下雨時天色也是陰沉沉的。你以為雨轉陰,應該陰轉晴了,卻突然又飄起了小雨,下着下着,覺得不過癮,又下大了。有時,天終於放晴了,一輪白日高懸天際,才幾個小時,陰風襲來,暴雨落下,橋東邊是陽光,橋西邊雨點砸在頭上,生疼生疼的,帶着涼意,你不得不相信鬼使神差。有時,白天好好的,須打開空調才能入睡;半夜起夜時,聽窗戶啪啪啪的響聲,那是文人再熟悉不過的雨打寒窗聲,我明白空調白開了,外面的溫度比室內低,趕緊關空調,關窗子吧。天明,門前一片汪洋,平地二尺水,褲子不卷到大腿處,不能外出,汽車只能讓它成為蠆船,停在建有房子的上了鎖的港灣里。
這樣的天氣一天又一天,看着地上一直濕漉漉的,是該拖一拖了,可拖來拖去,地總是濕濕的,牆總是暗暗的,空氣中有一種黴菌的味道。看看牆腳,真的發了霉,白色的菌絲像沾的一層棉花。猛然醒悟,這是梅雨時節,而且是一個濕梅雨,俗稱“霉雨”。
俗話說,雨打黃梅頭,四十五日無日頭。四十五日無日頭。看一看那白白的毛,想一想那酸酸的梅,難怪天是陰陰的,人是懶懶的,說不定還有幾周呢。有一篇文章說,陰天,人的心情是差些,因為能促進大腦興奮的松果激素分泌少了。更何況這連日的陰雨,這捉摸不定的陰雨。我本是性情中人,寧願在狂風暴雨中,淋一個透,把整個燥熱沖走,把渾身塵埃沖走,把纏繞心頭的情愫沖走。哪怕有點涼,哪怕有點痛。這陰沉沉的,雨淋淋的,只能呆在家裡,不悶出病才怪呢?
有人把南方的梅雨比作北方的沙塵暴,是的,太像了。一樣的漫天都是,一樣的昏天暗地,一樣的打亂生活節奏,一樣的暗淡人生。不同的,北方的沙塵暴給了北方人的豪爽,而南方的梅雨卻給了南方人的憂鬱。白居易說: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辛棄疾說:謾道不如歸去住,梅雨,石榴花又是離魂。
離魂的是花還是雨,我想都是,又都不是,應該是人,人有不爽,再美的景也帶了愁。不去想它。只想這眼前的雨,你下了多久,還要下多久?
雨打黃梅頭,梅子透着熟。梅子吃下肚,梅雨該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