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帶微涼的細雨從沮喪的天穹黯然灑落,潮濕了迎春花,冰涼了桃梨,還落寞了櫻花的情懷?難道蒼天也如凡人,難免有傷感的時分?如果不是過分悲凄,又怎麼會臉色青灰、瀝淚滂沱?;
暮色蠶噬着蜿蜒的小巷,細雨交織如網,來去的行人神色張皇,陣陣小跑的腳步濺起一尺來高的水花,晶瑩了誰的眼帘?那腳踏水花的聲音,像一曲悠揚的小調,又掀起了誰纏綿的思潮?;
我在風雨中來去已經格式化了,看到周圍的人這樣倉皇,竟然那麼鎮定自若,從容地邁着步履,任憑涼雨的蹂躪。我用那雙漠然的眼神若無其事地打量着那些在雨中奔躥的人們,心,如死水一般,泛不起半絲微瀾。只是那遠處的點點燈光,在矇矓的雨簾中,變得那麼灰暗,如死神的的眼光,令人看不到一丁點希望。幸好我已經不再畏懼那份清涼,漫不經心地徜徉在涼涼的雨霾中。
我透過那雨霧,隱約看到了身旁一簇光亮,那盞橘紅色的檯燈,發出慘淡的弱光,燈旁耷拉着一個小男孩。小男孩蓬亂的頭髮掩飾不住內心的糾結。本來少年不識愁滋味的,那小小的少年為何如此落魄?天真爛熳的童年,怎麼會如此黯然失色?在這微帶涼意的夜,擁有一個溫馨的家園,怎麼依然顯得那麼潦倒?
我情不自禁地駐足觀望,看看這個小孩究竟在幹啥。他雙手托着腮,兩眼茫然地凝視着玻璃窗外漆黑的夜,簌簌的雨聲絲毫勾不起他任何興趣,彷彿置身於這個世界之外。他前面的書桌上,凌亂地擱置着一本本皺得像雞皮疙瘩的本子,像是要寫些什麼,卻又心不在焉,甚至根本就不想寫。
看到少年這般的模樣,我有點愕然。孩子的母親見我呆在窗前,便告訴我:“孩子半期考試幾乎沒有一科理想的,英語才考了38分。平時學習很吃力,老師又經常打罵,他完全喪失了信心,不想讀書了。我們怎麼勸,他都不聽,他說讀書還不如跟你一起賣燒餅呢。”
聽了這一席話,我的心又驀然地悲愴起來。現在的社會,好多小資想盡千方百計送孩子去“貴族”學校讀書,到處請名師做家教,一心就想孩子能龍騰虎躍,將來能給自己臉上貼金鍍銀,讓自己和孩子無尚榮耀。其他的普通階層也把孩子關在書房,或者送到各種各樣的輔導班,也希望孩子能出人頭地。所謂的“書中自有黃金屋”真的就那麼誘人么?如果那樣,那些莘莘學子們苦讀十多年寒窗後為何也那麼迷茫?
現在雖然倡導以人為本,但是又要以學生學習成績為尺子來衡量老師的工作業績。老師迫於壓力,又怎麼不望生飛黃騰達呢?在老師強壓與學生反抗的較量中,誰勝誰負?沒有終點,就沒有裁判,當學生拖着疲憊不堪的生命一步一步走到了終點時,裁判是誰?誰會綻放出勝利的微笑?
不管老師還是家長,你們是否考慮到孩子的感受?你們是教孩子走路還是扶着孩子走路?孩子永遠生活在你們的襁褓中么?如果一味地看中孩子的學習,而忽略了對孩子其他更有意義的教育,他(她)至少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我”,他(她)只是你們的重現,或者是你們理想的化身而已。當孩子沒有煉就生存應具備的基本素質,沒掌握生活應具備的基本能力,甚至被扭曲個性而半途而廢時,你還能會心地笑么?
鼓勵孩子努力學習固然沒錯。引導孩子多看點好書當然多多益善。可千好萬好,不如身體好!千學萬學,不如先學會做人!人,形形色色,沒有絕對的標準。至於做怎樣的人,誰都會帶有主觀色彩,我們又何必一定要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孩子?只要孩子本質善良、追求理想的同時有一個平常的心態,能獨自面對人生風風雨雨,永遠健康快樂,那還奢求什麼呢?
孩子是老師和家長的花朵,當那些花朵再也不能爭芳鬥豔,那春天還會五彩斑斕么?誰還會欣賞這滿園的春色?當一夜傾盆大雨之後,會不枝折花落么?當滿地落紅無數,枝上僅有殘枝敗花時,有多少夢還能延續?